還是個看起來就有點兇帥的歪果冰箱。陸陸續續又問了幾個問題,閻知州的反應和態度都十分平和,既沒有任何怯意,也沒有過于鋒芒的銳利。不管是品貌還是家底,或者是學識,都非常令人滿意。如果他不是游因忽然出柜的對象,又或者游因是女兒,游鈺對這位忽然殺出來的兒婿印象大概率會高上好幾個等級。問得差不多了,美艷大方的游鈺女士抬手撩起垂在頸邊的長發,扭頭對身旁的先生道:“方先生,我想吃車厘子,去給我買一點吧。”一直保持緘默的老登還沒回話,機智的小登就已經聽出了母親的意圖。眼瞳斜著一瞥,游因目光掃過閻知州,后者就已經心領神會,站起身對未來岳父發出邀請。“我陪您去吧。”不是我替您去,而是我陪您去。都知道游鈺想騰個空間跟小登好好聊聊。戰場隨著兩個男人一前一后離開房間,正是轉移到游因與游鈺身上。前者氣定神閑又喝了口咖啡,后者便將臉色一沉,主動開口:“就是他?跟你一起去新西蘭的那位。”游因不覺得意外。那個時候雖然閻知州的朋友幫忙撤下照片,但還是會有一定的熱度殘留。他本人都能收到一些不熟悉的朋友發來的合作信息,更何況是游女士。這位的人脈可比他可廣多了。“是。”游因應下,表現得十分坦然。游鈺深吸了口氣,心里默念孩子大了不好打,接著開口:“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昨天。”游因致力于言簡意賅地把人氣個半死。游鈺:“……”被氣笑了,游鈺又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昨天?你怎么不說是今早呢?”游因的嘴還在持續發力:“把你們喊過來,讓你們見證我談戀愛?有點隆重了。”也太給閻知州臉了,他又不是要結婚。好消息,臭小子很在意父母,有什么重大事情都會告知。壞消息,這家伙一旦作出決定,就只是通知。因兒子從冰島那個是非之地平安離開而放下的心現在徹底死了,游鈺閉上雙目,不敢睜開眼,希望是她的錯覺。事情壞起來了。一口氣在胸腔進出,再度把自己安撫下來的游鈺側過頭揉捏眉心。但粗口是不能罵的,親生的玩意兒,要是罵上頭很可能會罵到自己身上。饒是心再大,這會兒也跳得突突。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勸說的余地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就算我要說什么,你也不會聽。”游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有些疲軟地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你從小就這樣,又專橫,又固執。”“為什么非得是個男人呢?”她的頭錘得很低,額前的碎發遮住面容,看不清臉色,低迷的聲線卻能體現出她此刻的傷心,“媽媽只是想要你和其他人一樣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結婚生子,繼承家業……嗚……”從未見過游鈺女士有過這樣的表現,對邊疊著腿的游因不由得挑眉。他旋即卸下疊起的腿,幾步走游鈺面前。屈膝半跪,游因在她面前很乖巧地抬起頭,語氣也放得又輕又緩。倒像是個真聽話了的孩子,張嘴卻又是一句:“別裝了,一點都不像。”“……” 捂著臉的游鈺身體一頓。幾秒鐘后,她嘆了口氣,放下雙手,嘗試換個戲路磨一磨小登脾氣的游鈺女士對著笑容滿面的小登翻了個白眼。第257章母子戲精在家里互相切磋嘴皮子, 另外兩位天生就自帶敵對關系的岳婿則相互沉默著。閻知州性格使然,沉默寡言。游因親愛的帥哥老爹方麟則是持續震驚中。即便他見多識廣,處事不驚, 但是任誰一上來就被兒子出柜的柜門撞到腦袋,都會被硬控著,需要好長一段時間來緩沖。……話說他們是為什么來著?哦, 小兔崽子說自己有事兒要說。他倆又特別擔心冰島發生恐|怖|襲|擊|事件影響到他,所以一句話, 他們倆就放下了第二天的工作, 火急火燎趕了過來。還不如不來!早知道這小子找他們就沒憋好屁, 從小到大愛坑人的性格是半點兒也沒改。方麟倏然停下腳步,站在被冷風吹下樹梢的落葉堆中,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后,他側過頭, 光明正大地打量這位新鮮出爐的獨生子男朋友。皮膚偏黑, 個子頗高, 五官深邃,立體出眾, 確實非常英俊。論顏值倒是可以跟那小子搭一搭,但他臉上的那道疤太過醒目, 給人以戾氣濃厚的既視感,方麟憑直覺猜測這家伙應該會一點格斗之類的。這就讓年輕的老登很擔心,萬一這家伙有點暴力傾向, 自家小登在他手上討不到什么好處,還可能被欺負。盡管那只小登不是能被人欺負的性格。信息量巨大,方麟頭已經在隱隱作痛了。被打量的人倒也是坦然,雙手揣在黑色的尼絨外套口袋里, 往那一站就是個兵。等他岳父大人打量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下頭同岳父對視。擺出了一副想問隨意問,他會如實回答的架勢。沉默半晌,方麟和獨生子的男朋友走到河道的扶欄邊,一邊眺望波光粼粼的水面,一邊斟酌著自己想要說的話。基礎的家世盤問在游鈺那里已經過了一遍,他沒必要繼續。但具體要問什么,他現在腦子亂糟糟,一時半會兒也不出來。沖擊性太強,就跟他跟游鈺交往剛滿半年,她在某天約會結束后回到家,直接從二樓陽臺跳下來問他要不要結婚那時候一樣。思緒被過往牽扯,方麟在這一瞬間觸動。眼中的焦點緩緩回籠,他看著閻知州,一下就看清了他的臉。然后他回過頭,將視線投注到搖曳著鱗光的水面,終于開口:“游因那個孩子,性格跟他媽媽一樣脾氣大,專橫跋扈,還很固執。”他笑起來,“從小就很有主見,也非常的獨立,幾乎沒讓我們操過什么心。”“應該說,我們操心也沒什么用。”嘆了口氣,方麟頗為無奈,“他不在意的事,無論什么意見他都能聽一耳朵。但如果他認定了,在意了,那就是定局。就像今天這樣,只能獲得個通知。要知道來之前,我們壓根兒就不知道閻先生你的存在。”閻知州心道,他今天也是頭一回見識。游因這小子沒給父母做準備的時間,也沒給他準備的時間。風掠過這位風姿俊朗的父親的劉海,將他褐色的風衣衣領吹起些許弧度。方麟依舊在眺望遠方,神態卻要比剛出門那會兒要平穩。“但不管怎么說,他已經不是需要父母干涉決定的年齡了。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祝福和守護。”話鋒一轉,他調笑道,“閻先生,我家小孩的脾氣不好,你們如果打算相伴一輩子,怕是需要受一些委屈了。”閻知州似乎聽明白了這位父親的言外之意,低下頭,他非常誠懇地看著對方,做出承諾。“我不會讓他受委屈。”方麟頓了頓,心頭忽然有些發酸。 他想說話,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應該從何說起,于是點頭又點頭,將目光移放至遠方,方麟看向遙遠的地平線盡頭,沒再開口。*游鈺和方麟來的時間比較,等兩撥人聊完天,方麟拎著車厘子回家的時候,差不多剛好也到了飯時間。閻知州做事也算心細,在買水果的時候順便提前定了個六星級的餐廳位置,這會兒出發剛好不會堵車。用過餐后,閻知州負責開車將兩位長輩送到游因家附近的酒店,一直折騰到差不多上九十點,才和游因兩人回到家。還是先洗澡,小潔癖鬼一回屋就扎進浴室,舒坦地泡了個熱水澡之后,游因拎著紅酒杯就溜達到了陽臺去。閻知州再次確認口袋里盒子的存在,這才抬起腿走到人身邊。沐浴露清爽的香氣混雜在風中撲面而來,閻知州卻在其中捕捉到了獨屬于他一人才能品嘗到的甜香。食指微微彎曲,閻知州按下心頭翻涌的情緒,撈起披在沙發椅背的毛毯,緩步走到游因身邊停下。天氣漸漸冷了,游因卻貪涼,身上還穿著夏日穿的絲綢長袍。身上泡過熱水澡積攢的那點兒熱氣被一陣又一陣的寒風帶走,他卻只在意酒液的口感好不好。毛毯披上肩的同時,身旁多了一面擋風墻。閻知州將他被壓在毛毯下,略有些長了的碎發從后頸撈出來。還沒說話呢,游因便預判了他的預判,開口打斷。“肉麻的話不要說,我聽著難受。”閻知州:“……”沉默片刻,閻知州干脆什么都不想,非常快速地從口袋里掏出盒子,遞送到游因面前。游因側著臉睨他。臉頰邊細碎的黑發因為洗澡時沾了點水,此刻服帖地壓在耳邊,柔化了游因漂亮到鋒利的眉眼輪廓。
溫馨提示:按 回車[Enter]鍵 返回書目,按 ←鍵 返回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