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著她的手,緩緩移到腰帶。虞鯉咬了他一下,迷迷糊糊地說,“想都別想……”以撒悶哼著揚起脖頸,笑喘一聲,布著血絲的惡魔瞳泛起明亮的水澤。男人挺了挺胸膛,格外慷慨大方,手掌撫摸著她腦后的發絲,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耐心地親著她的額頭與臉頰。“等你好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睡吧,小魚寶貝。”他低聲哄道。……虞鯉精神放松下來,安穩……不,略有顛簸地睡了一覺。跟以撒在一起是不可能安定的,顧忌著虞鯉正在生理期,以撒沒太折騰。見她瞇著眼,微微沁出汗意,以撒便用手掌緩慢揉著她的小腹,抱著小魚休息。虞鯉深夜醒來,肚子已經不痛了,她熱得不行,拍拍以撒,讓他松開自己。以撒照做,虞鯉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她從中午睡到半夜,已經得到了足夠的休息,想了想,虞鯉決定甲板邊透透氣。“我陪你去,小魚。”以撒坐起身。“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回你自己的房間吧。”艦船夜間有值班的巡邏隊,海里又有人魚護航,虞鯉現在等級也高了,有自保的實力。她穿好衣服,和以撒一起走出房間,然后一個人前往甲板。甲板空無一人,清涼咸腥的海風撲面而來,月光藏在云層背后,黯淡柔潤,細雪般零碎的光暈飄落海面。月夜沉寂,海浪輕柔地低吟,虞鯉在甲板上站定,閉眼,靜靜感受了片刻。她靠在甲板的欄桿邊,眺望大海,突然看見不遠處的海面之下似乎飄蕩著一團月光的陰影,綢子般的墨紫色長發,身軀修長,魚尾柔美而妖異。……是人魚?虞鯉托腮看了片刻,升起好奇心,她從口袋里拿出人魚的信物,試探地吹響海螺。特殊的音波振動空氣。月色下的海面,那團巨大的陰影快速朝她靠近,人類的脊背肌肉起伏緊繃,如同一把蓄勢待發的弓弦,魚尾布著細密的黑色閃鱗,形似北歐神話里的巨蟒。人魚速度極快,幾乎電光火石間,便游到了護舷欄桿附近,卻沒有第一時間現身。虞鯉輕柔地呼喚他:“你好?”耳邊只聽得到螺旋槳劈開水浪的嗡響。片刻,海面泛起漣漪,一雙妖異卻純凈的金眸探出海面。他的睫毛濃密纖長,額頭飽滿而凌厲,長發飄蕩在身后,像是警惕著陌生人的野貓,只露出了半張驚心動魄的面孔。人魚的眼角蔓延著黛色的鱗片,像是一抹勾挑的眼影,閃爍著細膩的微芒。……神啊,真的太美了。 虞鯉再次感嘆人魚這神賜般的顏值。她招招手,示意人魚再靠近些,涅瑞斯靜靜地看著她,似乎辨別著她是否懷有惡意,沒有反應。虞鯉幻視一只美貌的三花流浪貓,不由得綻放親近的笑容,發出了拐騙的聲音。虞鯉:“嘬嘬嘬,來,小人魚。”虞鯉本想找個伴陪自己看看海景,但人魚的臉和氣質太戳她了,虞鯉在心里夸起彩虹屁。涅瑞斯的耳鰭一抖一抖,人魚是對聲音敏感的生物,他們以聲音作為武器,也能用最委婉動人的聲波傳遞自己的情緒。人魚天性忠貞,他們表達好感一向是含蓄婉約的,當同族異性表達愛意,他們會互贈清麗的詩歌,纏綿顫栗的愛語就藏在那百轉千回的音階之中。涅瑞斯是這一代人魚里最優秀的歌者,他能從海浪的波流里預測天氣的循環,他的歌喉能平息洋流最恐怖的風暴。但他從未聽到過這樣直白浪蕩,滿溢著癡迷和求愛意味的音波。……人類女性過于熱情了。她知道他們并非同一種族么?就算她求愛成功,之后的結合,他們也將遇到……不匹配的難題。涅瑞斯搖了搖粗壯強勁,將近五米長的魚尾,幽沉的目光掃過她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人魚慢慢從水中顯現出妖譎昳麗的容貌,濕漉的長發貼在淺青色的皮膚上,薄唇刺著一滴血珠,虞鯉出現了瞬間的窒息。他低低地吟唱了一句古老的歌謠。虞鯉像是被塞壬蠱惑的水手,恍惚地走近他,蹲了下來,人魚伸出指縫連著蹼膜的手掌,握向她的手腕。暖暖的,帶著香氣。涅瑞斯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似乎覺得新奇,他又舔了舔她的手指。虞鯉反應過來,睜圓眼睛,僵硬在原地。她像是被流浪貓主動蹭蹭的兩腳獸——還是只三花仙女貓,虞鯉感到受寵若驚,她的指尖不客氣地回摸向人魚的蹼爪,摸起來滑滑涼涼的,像是鯊魚的皮膚。涅瑞斯渾身顫抖了一下,他的目光變得幽沉,望著她,蜷起尖銳灰白的指甲,任她動作。“請問,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嗎?”他們的第一次約會,人類女性逐漸不滿足于和他牽手,眼神火熱地掃向他藏在海面里的墨鱗魚尾。虞鯉想起他們語言不通,指了指他的魚尾,又用指尖碰了碰他眼角的鱗片。涅瑞斯抿起唇。單身至今的人魚首領,驀然感到一絲被調戲的惱火。他接受人類的追求,已經突破了他保守陳舊的海族觀念,她怎么敢用如此風流輕率的態度,示意要和他交尾。人魚對待伴侶的情感忠貞不二,如果一方死去,另一方縱然年輕,也會因為愛侶逝去而生機衰亡。海族擁有漫長的生命,因為種族習性,他們花在求愛、互通心意和陪伴伴侶的時間,比其他種族要長得多。對于他們而言,第一次約會便邀請另一方交尾,是極不負責的,不尊重異性人魚的體現。涅瑞斯決定冷落她一段時間,至少三天……不—— 看在她是初犯,并且大膽示愛的份上,暫時疏遠她幾個小時。我這決定對她而言,算是十分嚴厲的教訓了,涅瑞斯想。虞鯉不明白涅瑞斯為什么突然生氣了。他巨大的魚尾掀起,濺了虞鯉一身海水,水珠沿著少女濕透的發梢滴滴答答地落下。她驚呼一聲,胡亂擦了擦臉龐的水痕,再次睜眼,人魚首領抽回蹼爪,身姿重新潛入海底。虞鯉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他飄散透明的綢鰭。好吧,漂亮的人魚可以喜怒不定,這是他的臉賦予他的小小特權。虞鯉郁悶地嘆了口氣,甩了甩發絲,站起身,回到船艙里。她的眼前突然析出了凌亂的線條,形成一道深邃的黑洞,虞鯉停下腳步。吹笛人的身影從黑洞里顯現,疲憊冷淡地上前,將她擁在懷里,下巴抵著她的肩膀,帶著終于歸巢般的依戀。“任務完成啦?”虞鯉捏了捏他耷拉著的耳羽,溫柔問道。他平復著呼吸,鼻音微濃,倦懶清冷地道:“嗯……我聽你的命令,護送向導們坐上了回阿爾法的飛艇。”“真棒,想要什么獎勵?”虞鯉毫不吝嗇。吹笛人頓了頓,問:“現在,你用的是自己的臉吧?”虞鯉眨了下眼,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來我的房間吧,我給你標記。”吹笛人風塵仆仆,累得紅眸微闔,耳羽遮在眼前,一路被她牽回房間。在門前,虞鯉遇到了沒有離開的以撒。他抱臂,金眸瞇起,血紅的視線打量他們兩人的面孔,微微嗤笑。“我擔心你逛得太久受涼,特意守在這里等你,瞧瞧我發現了什么?”他說:“前半夜是我,后半夜就要睡另一個男人,是嗎,小魚?”第188章走廊的氛圍劍拔弩張。以撒松開抱著的雙臂,眉壓著眼,金眸縮成尖銳的菱形,朝他們走來,虞鯉喚他:“以撒,冷靜。”“我很冷靜,小魚。”以撒敷衍地扯了下唇角。“仔細一看,你身邊的男人還是我們的熟人,他不就是北地阻攔我們,想要殺你的惡魔。”他溢血的雙眸投向吹笛人,殺意凝聚成鋒利的刀刃,凌虐惡魔的每一寸皮膚。他站定,脖頸的鈴聲停落,以撒胸膛振動,溢出嘶啞渾濁的笑聲,“我還要多謝你,那次將小魚傳送到了我在的山洞,我們才能真正地心意相通。”吹笛人平靜地和他對視。 他的臉龐毫無血色,難以接近的疏離,軍裝制式的黑長風衣配上華美的絲綢內襯,有幾分貴族軍閥的氣質。雖然他們未曾正面交鋒過,但吹笛人通過某個渠道,知曉以撒的難纏。尤其是看見這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順便一提,以撒本人才是最喜歡偷晴的那個。他現在很疲憊,懶得和惡貓饒舌。吹笛人相當理性,他馬上就要獲得虞鯉的永久標記了,這時爭來爭去并不會贏得她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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