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霽,山林銀裝素裹,空氣清冽刺骨。林薇薇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再次踏上了通往迷魂澗的小徑。
此行目的明確:一是匯報冬藏進展,尋求鄧老者對“疳積散”與“調經茶”研制的指點;二是更深地請教成藥制備之道,為春夏可能的新“合作”儲備核心技術;三是試探性地詢問關于“落地銀”期限的應對之策。
谷中積雪更深,萬籟俱寂,唯有寒風掠過冰掛的嗚咽聲。她呵著白氣,于老地方靜候,心境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沉靜篤定。
鄧老者此次現身較慢,踏雪無痕,須發皆沾著細碎冰晶,目光掃過她凍得微紅卻神色沉穩的臉,哼道:“雪深路滑,倒有閑心跑來。”
林薇薇恭敬行禮,奉上帶來的微薄心意(一小罐凝脂般的上好蜂蜜和幾塊耐存的米糕):“雪景雖寒,然心中困惑如鯁在喉,不得老先生點撥,難以安枕。冒昧前來,叨擾清修。”
老者瞥了禮物一眼,未置可否,徑自尋了處背風的大石坐下:“說吧,又遇何難?”
林薇薇整理思緒,將冬日以來暗中研習所得、嘗試配制“疳積散”與“調經茶”的進展與困惑、趙里正分紅時的算計與后續的暗中監視、以及“落地銀”期限逼近的壓力,條理清晰卻又隱去關鍵細節地娓娓道來。
末了,她懇切道:“……晚輩自知才疏學淺,所研之物粗陋,難登大雅之堂。然形勢所迫,需有所備,以求自保。
懇請老先生不吝賜教,指點成藥制備之精要,使晚輩所制之物,至少能‘堪用’,不至貽笑大方,乃至惹禍上身。”
她將姿態放得極低,只求“堪用”,而非“精妙”,既符合她對外展現的“略懂皮毛”形象,也暗含了深層次的求生訴求。
鄧老者靜靜聽完,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了然。他并未立刻回答藥方問題,反而問道:“你于驅寒膏中所用威靈仙,可知其為何需酒炙?”
林薇薇一怔,謹慎答道:“似是為增其祛風濕、通經絡之效?”
“只知其一。”老者淡淡道,“威靈仙生用,性猛善走,然易傷胃氣,且藥力難以持久深入。
經黃酒悶潤后微火炒干,借酒力行散之力,既可助其藥力透達關節深處,又可緩其峻烈之性,減其副作用,令藥效綿長而溫和。此乃‘制其性,存其用’之理。”
他隨手拈起地上一截枯枝,在雪地上劃寫:“制藥如用兵,非徒以猛藥攻伐為能事。君臣佐使,配伍得當,可減毒增效;炮制得法,可揚長避短;劑型合宜,可應時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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