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惠得知母族傾覆的噩耗時,心頭最先涌上的竟不是絕望,而是最后一絲微弱的希冀——那維系了二十余年的少年夫妻情分。
身為王后她見識過家族內斗,以及國破山河的歲月,縱使山河變色,人心叵測,拓跋金骨子里那份與她所見諸多王者不同的善良與心軟,終會為他們嵬名氏留下一線生機。
可這些年來兄長行事越發無羈,她曾多次勸阻都無濟于事。
自己的兒子又是資質平庸,不堪大用。
為此,她把持后宮多年,嚴防死守,絕不許其他妃嬪誕下子嗣,本以為能將西夏江山穩穩收入囊中,卻萬萬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早已被遺忘的拓跋子推。
“王上!您不能如此狠心!我們的子迦該怎么辦?您要讓他成為一個無母族扶持的空頭太子嗎?!”
嵬名惠的哀嚎響徹整個宮殿,每一聲都浸透著絕望與不甘,高坐在王位上的人卻無動于衷,甚至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厭惡。
拓跋金將罪狀扔在她身前道:“你嵬名一族私下做的這些勾當,真當本王一無所知嗎?結黨營私,貪墨軍餉,甚至私通外邦!樁樁件件,證據確鑿!”。
字字珠璣,嵬名惠顫抖著手拾起那些“罪證”,匆匆掃過,卻依舊昂起頭,維持著最后的驕傲與倔強:“王上!嵬名氏對西夏、對王上的忠心,天地可鑒!
僅憑這些羅織的罪狀,如何能掩蓋我族世代流淌的汗與血?!”
“忠心?”拓跋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提高聲量,怒斥道,“本王原本念及舊情,對某些事尚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你們千不該萬不該,竟敢將手伸到子推宮中,欲行不軌!動搖國本,罪無可恕!”
“罪無可恕?”嵬名惠凄然一笑,淚水終于決堤,混合著無盡的憤恨。
“好一個罪無可恕!王上用詞當真嚴厲!當年若無我嵬名氏傾力相助,拓跋氏的西夏王旗,能否如此順利地插在這興慶府城頭?!這王位,您當真坐得如此安穩嗎?!”
二十多年的少年夫妻情誼,終于在日復一日的權力猜忌和家族利益的消磨中,露出了最猙獰的裂痕。嵬名惠眼中燃燒著怒火與不甘,淚水卻止不住地滑過她已不再年輕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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