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陷入沉寂。直到謝淵側目,對丘山吩咐:“拖下去吧。”丘山應聲稱是,邁步朝著顧棠梨走去。顧棠梨一驚,后退兩步,“怎……怎么朝著我來?不是應該把沈藥……”丘山冷冷警告:“那是王妃!”說著,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蠻力疼得顧棠梨痛呼出聲,向謝淵求饒:“王爺,是不是哪里弄錯了?”謝淵壓著眉眼,“上回在宮中冒犯王妃,本王罰你的跪,你不長記性,看來是跪的時辰不夠,今日,便跪足一個時辰?!鳖櫶睦婊ㄈ菔洗伟雮€時辰,她都累得夠嗆,今天要是跪夠了一個時辰,她肯定會死的!她咬下唇瓣:“我沒有冒犯她!沈藥要不是對太子殿下有舊情,又怎么可能會來這兒……”謝淵嘖了一聲,“哪來的舊情?今日是本王要來濛湖祭奠舅舅,本王要帶著王妃來濛湖泛舟。如此多嘴,你今日該跪兩個時辰?!鳖櫶睦骟@呆了,居然是謝淵主動帶著沈藥過來?丘山用了力道,將顧棠梨往外拖。顧棠梨內心慌亂,眼巴巴地去望謝景初,“太子殿下!救我!”謝景初擰了擰眉心,心有不滿。他今天本來就惹得皇叔不高興,她現在把他推出來,豈不是要讓皇叔更來氣?可是轉念想到顧棠梨是青山湖主人,謝景初又的確有了幾分不忍,動了動嘴唇,“皇叔,兩個時辰,是不是太久了?”顧松柏跪在地上,也是揚起了頭懇求:“是啊,王爺!棠梨體弱,受不住的!”謝淵壓根不為所動,“她體弱,受不住兩個時辰罰跪,本王的王妃難道就不柔弱,活該被你們造謠欺負?”眾人皆是一愣。就連沈藥都愣了一愣。謝淵的語氣不容置喙,“拖下去,跪足兩個時辰!”顧棠梨見他心狠無情,忽然又盯上了沈藥,哭喊道:“王妃!您救救我吧!我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以前你做了糕餅都會分給我吃,得了什么好料子也會第一時間想到我!”現在倒是喊上王妃了。沈藥心下諷刺。當著謝淵的面提起她和謝景初過去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以前她對她有多好呢?“王爺,要不今日少罰點兒吧?!鄙蛩庨_口。倒不是她真的對顧棠梨心軟,而是她記起了青雀打聽來的事兒。這幾天顧棠梨都沒怎么進食,為了有個清瘦的好身材,跪兩個時辰,顧棠梨肯定受不住。今日顧棠梨畢竟是宮里邊請過來的,看來皇帝、皇后對她還是有點兒好感,想要提拔她做太子妃。謝淵為了沈藥責罰顧棠梨,萬一皇帝皇后不高興呢?她輕聲說道:“要是顧棠梨昏迷過去,或是死了,那還挺麻煩的?!敝x淵微微點頭,“王妃說得有理?!蔽ㄓ兴奶嶙h,他放在了心上。丘山乖乖地停了下來,在門口等著謝淵的下一步命令。顧棠梨心里偷偷松了口氣,就知道,沈藥心軟,總是故念舊情。雖然看見靖王這么聽沈藥的話,她的心里莫名不爽。但好在,今天她是不用吃苦了?!澳蔷瓦@樣,”謝淵拿定主意開口,“丘山,你們在邊上盯著,要是她昏迷了,就拿水潑醒了繼續?!鳖櫶睦嬲×??!耙撬懒?,那就不用跪了,找個棺材,送回顧家去就行了。”謝淵的語氣輕描淡寫。顧棠梨臉色煞白,差點當場昏死過去。偏偏丘山還在問:“那棺材要什么樣的?”謝淵:“你看著辦,貴點的也沒事,咱們王府不缺銀子?!鼻鹕綉暎骸昂绵稀!闭f著,繼續動手把顧棠梨往外面拽。顧棠梨哭著喊著求饒,謝淵置若未聞。丘山好心勸她:“姑娘,你留著點力氣吧,不然待會兒真死了?!鳖櫶睦婵蘼曇活D。丘山又和她打商量:“你喜歡什么樣的棺材?什么材質的?要是你死了,我去給你挑一個你喜歡的?!鳖櫶睦骐p腿打顫,真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雅間一片死寂,但又沒人覺得奇怪,沒人敢有意見。靖王素來如此,鐵腕手段,雷厲風行。若不是如此,當初他又怎么輔佐當今陛下坐上皇位,鎮住各方勢力?只是最近朝野安定,靖王不怎么出手,加上他又昏迷了一段時日,眾人都有些忘記了這位的威懾力。沈藥也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感到害怕,意識到,她與謝淵的地位并不對等?,F在謝淵愿意對她好,她日子還好過。要是今后謝淵不愿意對她好了呢?是不是也會像今日對待顧棠梨一樣,棄她如敝履?等到那時候,她不就和顧棠梨一樣,毫無反抗的余地了嗎。二人走后,二樓的雅間氣氛壓抑。小廝上了酒菜,都沒什么人動。有個公子哥小聲道:“今后見著靖王妃,可得做足恭敬的姿態!”另一個表示贊成:“是啊!她如今可是靖王的心尖寵!”謝景初聽了,心煩意亂。感覺就好像,他有一個東西,本來自已沒那么喜歡,打算丟掉,沒想到被別人撿走了,還被別人萬千珍視。他忽然很懊惱,又很生氣。那分明是他的東西!-另一邊。薛皎月坐在爹爹墳前,說著父女之間的悄悄話,最近的經歷沒什么開心的,她說不出來,便只是回憶過往。不知不覺,淚水便淌了滿臉。她好想回到過去……邊疆雖然苦,風沙雖然大,可是她覺得快樂?,F在靖王府有錦衣玉食,她卻一點兒也不想要?!澳沁叺墓媚?!”忽然,她聽到一個男子正義凜然的聲音。循著望去,只見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正警惕地望著她身邊的守衛,“是他們兩個欺負你了嗎?”薛皎月一愣,趕忙拿袖子擦去眼淚,搖搖頭,“不是……他們是保護我的……”年輕男子半信半疑,“是嗎?”薛皎月解釋:“我是靖王府的,我叫薛皎月,他們……是王爺特意留下的?!蹦凶语@然是信了,但靖王這個名號……裴朝皺眉。他堂堂鎮國公之子,從小到大都張揚肆意,唯獨在靖王手底下吃過一個大虧,從那以后就打心眼里不喜歡他。薛皎月擠出笑臉,“謝謝你,公子。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在何處?我爹教過我,一定要知恩圖報?!迸岢⒉幌胱屩x淵知道他,隨口胡扯了句:“我姓朝,叫朝裴。家中經商,小門小戶,在京中排不上名好。”說著要走。薛皎月卻站起身,“公子,等等!”裴朝回頭:“什么?”薛皎月指他下擺,“公子,你的衣服扯壞了?!迸岢皖^一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撕開的一道。他不以為意,“估計是剛才上山的時候被勾破了,沒事,回去換一身就行?!毖︷ㄔ聟s道:“公子這一身錦衣值不少銀子呢,補一補就好了,不用換?!蓖蛩?,征詢意見,“要不……我來為朝公子補吧?”“你?”裴朝看過去,正好對上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仿佛盛滿萬千星辰。禁不住心頭一動,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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