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祠堂路上,青雀笑道:“奴婢記得,瑞王世子可喜歡吃王妃做的東西了。”“是啊,正好今日帶了如意糕,到時候分他一些。”沈藥內心也有些奇怪,怎么謝長宥今日來了將軍府?他去祠堂做什么呢?說話間,祠堂到了。里頭光線不是特別好,沈藥隱約看見兩道身影,都不怎么清晰,她認出其中一個是謝長宥,另一個不出意外,應當是他的隨從。她笑意莞爾,邁步進去,“長宥,我有時候懷疑你是不是能掐會算,知道我今日特意做了如意糕回來嗎?”謝長宥聞聲轉頭,“藥……”頓了一下,努力改口,“皇嬸。”“這么乖啊。”沈藥臉上笑意加深,朝謝長宥望去。正要說什么,在看清謝長宥身旁男子的臉時,驟然卡在了喉嚨里。謝景初的身影有大半隱沒在黑暗里,但是那張臉,即便光線昏暗,也還是俊美驚人。沈藥皺皺眉頭,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隨后才牽起了一個微笑。這笑并不燦爛,明顯的疏離客套。謝景初內心涌起一陣不悅。“太子也來了。”沈藥語氣平淡,與剛才對謝長宥說話時的親昵截然不同。就好像謝景初是什么陌生人。謝景初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又想用這種手段引起他的注意?“對了。”沈藥從一旁青雀手上接過食盒,開了蓋子,遞給謝長宥,“嘗嘗?”謝長宥眼淚差點掉下來。今天早上,他本來還沉浸在夢鄉中,忽然被太子哥哥從被窩里拽起,說要帶他去將軍府上香。小時候謝長宥跟著沈將軍學過一段時間的功夫強身健體,算是沈將軍半個弟子,所以沒理由拒絕。原本謝長宥想吃了早飯再出門,太子卻不由分說地把他推上了馬車。這會兒,謝長宥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面對沈藥的笑靨,他求之不得,趕緊伸手去抓糕餅。“這是祭祀用的吧。”謝景初幽幽開口。謝長宥的手頓在半空,所以,不能吃?“沒關系,我做得多,可以分你一盤,”沈藥對謝長宥寬和地笑笑,“吃吧。”謝長宥松了口氣,沒了心理負擔,捏起一塊糕餅。放嘴里咬下一口,甜而不膩的美妙口感在舌尖炸開,謝長宥享受地閉了閉眼,一整塊都塞進嘴里。謝景初看著,喉結上下滾動,居然感覺餓了。謝長宥咀嚼兩口,轉頭問:“哥哥,你也吃啊,皇嬸的廚藝最好了!”謝景初心中不屑。沈藥廚藝好,天底下沒人比他更清楚了。過去沈藥做了糕餅什么的,不全都第一時間送去東宮給他?只是他總是吩咐扔掉或是賞給下人罷了。不過今日,謝景初心想,倘若沈藥主動遞給他,他興許也愿意吃上兩口。令他意外的是,分完了謝長宥,沈藥便挪走了食盒,“好了,我該去祭祀了。”壓根沒有給謝景初的意思!謝景初冷笑一聲,拂袖就走。謝長宥揣著如意糕趕緊跟了上去。沈藥暫時不管他們兩個,走到牌位前,將糕餅一碟一碟地端出來,擺到長桌上。燃了香,在牌位前虔誠跪下。“父親、兄長,各位叔伯、列祖列宗,我如今嫁入王府,成為了靖王妃。雖說靖王昏睡不醒,但王府上下敬我、愛我,在那兒,我過得很好……”說到這兒,沈藥的喉嚨底一陣哽咽,又有想要落淚的沖動。平日里她總是裝出沒心沒肺的、無所謂的模樣,可實際上,她真的很傷心,很想他們。后來沈藥漸漸地想明白一些事,比如,她為什么這樣追著謝景初不放?或許,她曾經是真的喜歡過他。又或許,謝景初只是她從思念痛苦中逃離的一條捷徑。沈藥竭盡所能,把哭聲咽進肚子里,輕聲往下說:“如今,我只等靖王醒來。無論多久,我都愿意等。”上了香,沈藥還磕了響頭。走出祠堂,沒想到謝景初和謝長宥還沒走。所以剛才她在里邊說的那些話,他們應該也都聽到了?“皇嬸,要不要一起去千味閣?”謝長宥興致勃勃地來向沈藥發出邀約,“我和太子哥哥打算去那里吃早飯,我們三人一起,如何?”沈藥想也不想便搖頭,“不去了,我要回王府。”謝長宥努力爭取,“去嘛!以前我們三個經常一起去千味閣吃好吃的,那時候多高興啊……”沈藥并未動搖,“以前我們年紀小,都沒有成親,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是如今不一樣了。”謝長宥想說些什么再勸一勸她的。“過幾日是安宜的生辰宴。”謝景初倏然開口:“你要來的吧,小皇嬸?”最后的稱謂,他故意一字一頓,著重地說。沈藥記得這場生辰宴。上一世,這會兒她與謝景初的婚事定下不久。五公主生辰,她自然參加。雖然知道五公主不喜歡她,可是沈藥畢竟要做她的嫂嫂,因此精心準備了賀禮,在生辰當天送給公主。然而宴上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沈藥不僅與謝景初的關系更加惡化,她更是淪為了全望京的笑柄……“小皇嬸不必緊張。”謝景初盯著她,“雖說是生辰宴,卻也并不會宴請太多人。除了自家人,母后只給京中世家貴女發了帖子。”他強調了最后半句。言外之意,五公主的生辰宴,也是皇后為謝景初安排的選妃宴。故意說這個給她聽,什么意思?難不成,他以為她還會因為這種事情難過嗎?沈藥不以為意,微微一笑,“太子老大不小,也的確該娶妻了,到時候在你妹妹生辰宴上瞧一瞧,若是碰到喜歡的,便叫你母后做主,娶回東宮。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們封一個大紅包。”謝景初內心更是煩躁。自從那日宴會,沈藥自請嫁給九叔之后,他便總是心煩意亂。分明她總纏著他時他不高興,如今不再追趕著,他反而更是煩躁了。為了弄清楚這種情緒的由來,他知道今日沈藥要歸寧,因此找了個借口,帶著謝長宥來沈家祠堂。沒想到,她竟是這副嘴臉。這種獨屬于長輩的、教訓人的語氣,令謝景初內心的躁郁情緒幾乎達到頂峰。沈藥說完便轉身離去。謝長宥望著她的背影,唏噓不已,“如今藥藥真成了咱們長輩了,這番話,這語氣,跟我家那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一模一樣。”謝景初冷笑一聲,“什么藥藥,不是告訴你了,人家是長輩,要叫小皇嬸。”謝長宥被他這語氣里的諷刺驚了一下。他瞅著謝景初的表情,“太子哥哥,你是不是……不高興?”“我有什么可不高興的,”謝景初眉眼冷戾,“我高興得很!等到時候挑個長得好、性情好的姑娘娶了做太子妃,我便更高興了!”謝長宥欲言又止,目露擔憂。哥哥呀,真要是這樣,那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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