鳷兩個堂弟聽到這話,臉同時白了。“不騎了,我不騎了還不成嘛。”小堂弟直接跪了下去,眼淚與鼻涕齊飛。“窈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別告訴大伯。”大堂弟謝成柏捂著還發麻的臉,拉起小堂弟:“別丟人了,快走。”他又瞪了謝窈一眼,卻沒敢說什么。這兩個堂弟,從小就和謝窈不太親近,小時候被她打過,如今也不敢招惹她。但謝成柏卻看了看韓思雪,放狠話道:“韓氏,你敢傷我大哥,你等著,等我大哥醒了,一定休了你!”韓思雪道:“謝成柏以前整日跟在謝成榆身后無所事事,我聽說,二房夫人還想為他在冬至宴上擇個世家女子,覺得他能成為第二個謝成榆。”她現在已經看透了,謝成榆娶她,娶的是她韓侍郎妹妹的身份。現在謝成柏到了能議親的年紀,二房一家還想故技重施。只是不知道,這次倒霉的,會是哪家女子。謝窈望著他們的背影,聽到“冬至宴”三個字,眼神深了幾分。午后的風有些冷,陽光是有,卻并沒有暖意。對了,冬月初三的冬至宴,快到了。謝成柏今天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灰溜溜地離開,前世冬至宴之后,可是瘋得很。兩個圉人小心翼翼地詢問:“二小姐,那我們還去稟告文昌伯嗎?”謝窈問:“剛才他們欺負小丫鬟,你們在干嘛?”“我們見那兩位是伯府的小少爺,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孩子,都是二小姐的弟弟,就沒在意。”圉人道。“孩子?尋常無知幼童,敢動御賜的馬?敢碰我的東西,還在這兒耀武揚威,證明他們根本沒把自己當成我的弟弟。”“連茗兒都知道護著馬,你們卻在看熱鬧。”她冷聲道。“你們現在替我養馬,就是我的仆人。我的人,可以蠢,但不能失職,你們走吧。”兩人問道:“二小姐要我們去哪兒?”“回宮去找慶才公公,讓公公重新給你們一份差事。”提起慶公公,他們大驚失色,嚇得“噗通”跪到地上。“二小姐,我們錯了,千萬別再把我們送回去。”“慶公公要是知道我們失職,一定會扒了我們的皮,是真的啊!”她落在他們臉上。這兩個人,是皇上往伯府安插的人手。但是沒關系,她正求皇上懷疑文昌伯府呢。“再有下次,就直接回宮。”謝窈說。兩人松了一口氣,正要站起來,她又道:“我讓你們起來了?做錯了差事,只是一句錯了,就能免罰,這是宮里的規矩?”兩個圉人互相對視一番,抬起手,狠狠自己抽自己巴掌。兩巴掌之后,他們疼得呲牙,眼巴巴地看著謝二小姐。謝窈不說話,面色平靜,眺望周圍的風景。今天天氣倒是不錯。不知簫熠之和裴雋吃完飯了嗎。晚上吃什么呢……靖北王磋磨裴雋的手段,被她用在了此處。幾十個巴掌下去,謝窈才開口:“好了,怎么打成這樣了?我心善,見不得血,快擦擦吧。”兩人已經臉頰紅腫青紫,聞言,連忙用袖子擦掉嘴角滲出的血。“照看好這幾匹馬,再看見不相干的人在附近晃,就直接打斷腿。”她又說。兩人點頭如搗蒜。“這件事,你做得很好,”謝窈扶起茗兒,幫她拍了拍衣裳,“不過,你不是后廚煎藥的嗎,今天怎么在馬廄?”“二小姐說過讓奴婢照看那匹青驄馬,奴婢就經常來馬廄這邊。”茗兒小聲道。“今天那位白大人來送禮物,兩位堂少爺好奇,說想看御賜的馬,孫姨娘便讓奴婢帶他們來馬廄看,沒想到他們看了之后,非要騎。”謝窈眉心舒展。她會借刀殺人,別人也會。孫姨娘知道她要來馬廄,借她的刀,教訓了大堂弟二堂弟。看來,孫姨娘對謝枝差點被謝成榆玷污清白這件事,仍舊耿耿于懷。不過,把她當刀,小心割了手。謝窈取出幾枚銀錁子,塞給茗兒:“袖口破了,拿去買身新衣服。臉上的印子,去晚香院找忍冬,讓她給你拿藥敷一敷,明天就消了。”“二小姐,用不了這么多。”茗兒攥著銀錁,心里越發感激。“拿著,再去幫我辦件事,”謝窈說道,“那倆孩子是你領來的,現在跑了,你去躺二房院子,把事情告訴二房夫人一聲,省得她擔心,放心,二房不會為難你。”“奴婢這就去。”謝窈這才走進馬廄,眼神漸漸明亮。不愧是西戎進獻的好馬,每匹都神駿非常,身上配著或鎏金,或藏銀的精美鞍轡,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目色彩。除了之前她從靖北王手里順回來的青驄馬,還在安靜從容地吃著草料,對外來之客并無反應之外,伯府其他幾匹貨馬,都在這六匹馬面前唯唯諾諾,躲到了角落里。謝窈最喜歡的,不是那匹渾身潔白,性情溫順的玉雪驄,也不是皮毛油光水滑的烏云踏雪,而是最里面那匹,眼瞳犀利,通體丹紅的烈駒。“與我的燎原有幾分相似,就叫你小燎原吧。”她說道。小燎原打了個響鼻,輕甩馬尾,表示不服。圉人連忙道:“六匹馬里,這匹赤駒脾氣最為暴躁,論神駿,比不上墨云踏雪,論脾性,也不及那玉雪驄,二小姐要是想試騎,還是騎其他的吧。”他們沒說,那赤駒野性得很,御馬監馬術最好的圉人都制服不了,上次還把監司摔下去了。下一刻,謝窈已經飛身上馬。她攏臂控住鞍轡,任由小燎原搖頭擺尾地折騰,穩如泰山。“駕!”在兩個圉人震驚的目光中,謝窈一夾馬腹,如烈焰飛馳而出。裴雋和簫熠之才用完飯,出了晚香院。靖北王的馬車正停在伯府外面,后面的王府親衛列隊整齊,白術正推著王爺準備離開。就聽馬蹄聲輕快凌厲傳來。簫熠之坐在輪椅上,轉身望去。謝窈打馬而來,周身沐浴在熔金似的光輝中,紅唇上揚,笑意灼灼如華。她衣袂紛飛,如紅昭烈焰,明艷而恣肆,勝過春日驕陽,讓人無法移開眼。簫熠之凝視著她,心中,說不出的輕松寬闊。自由自在,灑脫肆意,才是謝二小姐真實的樣子。她這樣的女子,值得配世間最好的一切。裴雋望著謝窈,也盯著靖北王,眸子微沉。謝窈在身有殘疾的靖北王面前騎馬,怕是要惹怒這個男人……他咳了咳,說道:“王爺,下官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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