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yī)院的病房里,傅庭川經(jīng)過消化科主任醫(yī)生的治療,終于慢悠悠地醒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林語曦。她坐在床邊,眼底遮不住的疲憊,渾身上下透露著擔(dān)憂。所以……他賭對了。賭她會對他心軟。傅庭川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嗓音有些啞:“林語曦,我不允許,法院就開不了庭。”林語曦慌張地把他的手按回去,“你干嘛,針頭都回血了,你不要命了?”兩小時前,主任醫(yī)生對她說,傅庭川的消化道黏膜破損得厲害,再不善待自己的腸胃,就會落下終身的后遺癥。傅庭川真是瘋了。為了不離婚,不要命了。林語曦看著他專注的目光,輕嘆一口氣,“下一次開庭,你是不是依舊會把自己作成這樣?”傅庭川臉色蒼白得仿佛吸血鬼,只見他微微勾笑,嘴角的弧度略顯勉強。“我老婆果然了解我。”林語曦仰天長嘆。他可真是個大作精。“你這樣,有意思嗎?”傅庭川反問道:“兩個相愛的人,非要離婚,有意思嗎?”當然有意思。林語曦鏗鏘有力:“愛就一定要結(jié)婚嗎?”這世界上的關(guān)系,種類繁多,不只有婚姻一種。傅庭川的目光緊緊鎖住她,“你對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這么沒有信心?”“你我都是理科生,得用事實說話。”林語曦緩緩道來,“京大校慶那天,你沒聽陸院說嗎,離婚率都到百分之五十了。”傅庭川擰起眉,表示不滿,“別的男人關(guān)我屁事,別的女人又關(guān)你屁事?”林語曦驚訝地張嘴。‘屁’這個字眼,從家教良好的傅庭川嘴里說出來,真的跟天上下紅雨沒區(qū)別。傅庭川依舊不滿,“林語曦,我到底哪里做的讓你不滿意,連一張紙都不愿施舍給我?”那可多了去了。她現(xiàn)在要是想翻舊賬,三天三夜都翻不完。傅庭川一定是數(shù)罪并罰。林語曦選擇回避這個問題,“你……先好好養(yǎng)傷吧。”沒承想,傅庭川一把撕掉針頭,直接從床上翻下來,從后抱住她的腰,俯身壓下來。幸虧林語曦還沒走出房門,否則就要成為住院部走廊上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了。傅庭川從后方親吻她的臉,濕熱的氣息纏上來。“想怎么懲罰我,我都認了,先撤訴,嗯?”滾燙的熱氣混合著他微啞的嗓音,輕輕撩動林語曦腦袋中的那根弦。像條黏人的大狗勾。傅庭川循循誘引:“老婆……說話……”林語曦捫心自問,真要懲罰他,除了生理,就是心理,前者傅庭川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至于后者……她現(xiàn)在也算在做。林語曦狠了狠心,“等離了婚再說吧。”她不急,浩浩也不急,只有傅庭川一個人在急。那就讓他急著吧。“傷害身體的事,不要再做了,我可以接受一個身體殘缺的丈夫,但不希望浩浩擁有一個身體殘缺的爸爸。”聽到最后兩個字,傅庭川灰燼般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林語曦垂眸撇了一眼,他的手背上,血都流出來了。出去的時候,她讓護士進去給傅庭川送團棉花。……因為白天要出庭,又在醫(yī)院等傅庭川醒來,林語曦打算直接曠工,明天再去公司。之前找的保鏢似乎也用不上了,痛失一筆定金。接上浩浩后,林語曦愁眉苦臉地匯報壞消息。“寶貝,媽咪離婚又失敗了,再給媽咪一點時間。”林承浩抿唇,“媽咪,傅庭川威脅你了?”“也不算吧。”林語曦不想隱瞞孩子,“傅庭川用他自己的身體健康威脅法官了。”當時就差一點點,這場離婚案就走到終點了,只可惜,傅庭川暈得太及時。“不過不用擔(dān)心,媽咪心里已經(jīng)有打算了。”在傅庭川昏迷的時候,姜芮給她發(fā)過短信,下一次開庭改到了半個月后。她決定在下一次開庭前,給傅庭川發(fā)一條短信,威脅他。要是再敢做出傷害自己身體的行為,她就不原諒他了。永遠的不原諒。林承浩坐在后座,乖巧地點頭,“媽咪,傅庭川是不是什么都不告訴你?”一個早熟的六歲孩子,已經(jīng)能猜到,傅庭川這些怪異的行為,從來都只放在心底。“媽咪,老師說,好朋友之間不能有秘密。”林語曦輕嘆氣,“是啊。”連浩浩都知道的道理,傅庭川居然不知道。夫妻之間可以有秘密,但不能把另一方完全蒙在鼓里吧。什么轉(zhuǎn)賬,懲罰,她要的根本不是這個。她要的是尊重。平起平坐的尊重。她不是什么易碎的娃娃,是能承擔(dān)風(fēng)險的成年人。回到楓林小區(qū)后,社媒上鋪天蓋地涌出‘秦若詩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警方逮捕’的新聞。傅氏因為這則消息,好不容易回升的股價又下跌了。很多網(wǎng)友都在下方評論,說傅家能把這種狼心狗肺的女人認養(yǎng)為親孫女,全家上下都是眼瞎的。再加上前段時間,傅靜雯上任執(zhí)行總裁,小道消息揭露,其女兒出自單親家庭。而唯一的男丁傅庭川,又兩次因出軌丑聞登頂熱搜榜首。傅家沒一個正常人。由此看來,傅氏集團未來一定會持續(xù)走低。股價跌跌不休。傅家老宅里,席素珍剛吞下一顆速效救心丸,在傭人的攙扶下,來到客廳。這場家庭會議,席素珍,傅明謙蘇瑾兩夫婦,還有傅靜雯都到了。唯獨缺了傅庭川。席素珍是最著急的人,差使傭人道:“趕緊給庭川打個電話,自己的妹妹被誤傷了,他怎么還不來?”傭人立刻應(yīng)聲。另一頭,蘇瑾因為股價的事很生氣,但又因為秦若詩消失的新聞,感到愉悅。二十多年前,席素珍要收養(yǎng)秦若詩,她是不同意的。靜雯剛出生就被人販子偷走了,她傷心欲絕,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年。好不容易走出了陰影,又意外懷孕了。她本想打掉的。在她看來,最心愛的女兒已經(jīng)走失,這樣的悲傷,不是另一條新生命可以彌補的。但周圍的人都勸她,傅家家大業(yè)大,沒有一個繼承人,以后集團由誰來接手。所有人都告訴她,最好把靜雯這個女兒忘了。但她忘不了。幸虧最后生的是個男孩。不至于觸景生情。可八年后,席素珍又領(lǐng)進來一個女孩,百般疼愛,最后還說要認為孫女。在蘇瑾看來,這無異于搶走原本屬于傅靜雯的位置。憑什么。她的女兒一刻都沒享受過傅家的錦衣玉食,憑什么要讓一個外人享受。于是,她和席素珍大吵了一架,吵到傅明謙勸架都不管用,最后直接搬出了老宅。傅庭川則一直留在老宅,由傭人和家庭教師養(yǎng)大。傭人很快收到回復(fù),彎著身子上前稟報:“老夫人,少爺?shù)闹碚f,少爺犯了急性腸胃炎,正在昏迷中,今天醒不過來了。”傅靜雯很擔(dān)心,站起身,“庭川病了?我去看看。”無人有異議。只是席素珍不太滿意,吩咐管家給她備車。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都要坐牢了,她是一天都等不下去。無論如何,她都要把若詩從里面撈出來,甚至愿意代替若詩坐牢,反正她一把老骨頭,在哪里都一樣。老宅門口,一輛高級保姆車緩緩?fù)O隆O卣湓趥蛉说臄v扶下,踩上后座的階梯。望著窗外的融融夜色,還有老宅通明的燈火,她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若詩,你再等等,奶奶馬上就來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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