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這天,林語曦依舊穿著那件淡紫色的禮裙出席。賓客熙熙攘攘。她慶幸是個大場合,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京市的名門望族,不會有人注意到她。雖說是婚禮,林語曦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這是一場大型的社交儀式。她找了處角落坐著。沈笑笑給她安排的位置,在正中央的閨蜜桌,不著急去。林語曦正低著頭玩手機,聽到有人叫了她一聲。“林小姐。”是封子旭的二叔。之前在京大的校慶上見過,她也經常聽沈笑笑提起,說這個老逼登煩人得很。她本不想理的,但封懷岳旁邊就是傅家人。傅明謙,蘇瑾,還有穿著大紅袍的席素珍,后者看她的眼神犀利,恨不得將她活剮了。林語曦回以微笑。見她客客氣氣的,封懷岳態度端正道:“林小姐,不瞞你說,我想請你替我美言幾句。”因為前段時間出軌的事,封懷岳的妻子氣得差點心臟病發,去醫院做了個體檢,發現乳腺里有好幾顆腫瘤。沈氏旗下的醫院,是全京市規模最大且最具影響力的,如果能走個后門,封懷岳也能在妻子面前贏回好感。“不知能不能讓沈總幫忙引薦一位乳腺外科的大夫,我妻子身體有些小毛病,想盡快醫治。”林語曦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里的引薦,大概是想找一位頂尖的腫瘤科圣手。可惜,她和沈墨塵的關系并不如封懷岳想象的那般,他還不如直接去找今天婚禮的主角。但林語曦不愿得罪人,還是笑著說:“我會跟他提,但不能保證大夫能挪出時間來。”封懷岳一聽,拍手,“那就麻煩你了,林小姐。”“不客氣。”兩人拿出手機,掃了碼。傅家人就這么目睹了一切經過,傅明謙夫婦毫不動容,倒是席素珍忍不住貶損。“娶這么個女人回家,我看庭川滿腦子都在工作上,碰到女人就昏了頭了。”簡直丟傅家的面子。蘇瑾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倒不是因為林語曦給傅家抹黑,而是因為傅靜雯的離開。但她和席素珍的婆媳矛盾并非一朝一夕,所以沒有附和。門口突然一陣騷動。封子旭和傅庭川勾肩搭背地走進來,實際上,是他單方面的勾肩搭背。傅庭川用眼神警告他多次,但封子旭仗著新郎的身份,就差目中無人了。他嬉皮笑臉地調侃,“老傅,聽說你前陣子養了條狗,脾氣大得很,肩膀還被咬了一口。”傅庭川的眼神找到林語曦的身影,停頓一秒,收回。“嗯。”“嗯什么嗯啊。”封子旭伸出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打狂犬疫苗了沒?聽說你領養的是一只土狗,土狗身上的病毒可多了,傅氏這么多人等著你養呢,別把自己折進去了。”“沒病。”封子旭噎了噎。也是,要是得了狂犬病,上個星期早該發作了。他拍了拍傅庭川的肩,“行,我先去應酬了,你自便。”還沒走出幾步,一位服務員鬼鬼祟祟地掏出一片抹布,里面包裹著一個硬物,展開來,在燈光下反射著冷光。只見他朝著傅庭川沖過來,刀尖對準后背。有人眼尖看到這一幕,連忙高叫:“傅總!”傅庭川轉過身,眼疾手快地伸手,握住了刀面。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是在一秒之內,周圍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見傅庭川一腳踹開了服務員,松開刀面。水果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鮮血順著傅庭川的手,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在大理石地面上匯聚成一小灘血跡。立刻有服務員來收拾。封子旭才走出不到十米,連忙跑回來,連說了三個“靠”,“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在我的婚禮上,讓你見血?”傅庭川出血,那可是自他有記憶以來,幾乎沒有的事。身為傅家掌權人,暗處的保鏢眾多,每年給出去的安保金額就高達上百萬。封子旭記得傅庭川上一次受傷出血,是在幼兒園。“我馬上讓人去查。”他說著拿出手機,嘰里咕嚕地描述了一遍情況。傅庭川眸色很淡,比圍觀的群眾還要冷靜,似乎出血的人不是自己。他將視線投向遠處,對上林語曦倉皇收回去的目光。她心里在想什么?服務員很快被控制住,帶到了警局,調查結果也在半小時后出爐了,根據口供,傅氏中層的某位經理貪了外包工人的工資,金額高達八十萬。剛才那位服務員,就是其中一位外包工人的兒子。據說,那位經理貪走的是他們一家老小全年的生活費。封子旭搖了搖頭,又聳了聳肩,“老傅,這我就無話可說了,你識人不清,御下無方,只能自己承擔后果。”仗著主場的身份,封子旭今天勇氣可嘉。傅庭川斜了他一眼,懶得罵出一句“蠢貨”。傅氏中層管理的年薪都不只八十萬,為了這點小錢,黑了幾十戶家庭的工資,不至于。如果說幾百幾千萬,這份口供還算可信。在背后主導這起事件的人,似乎找了個極蠢替罪羊,而且,也絕不只是想要他的命。封子旭見他不說話,手里還一個勁地滴血,忍不住叫來酒店的醫護團隊,把傅庭川帶走,不包扎好,不準回來。婚禮開始后,林語曦坐在前面的圓桌上,勉強和幾位京大同專業的女生搭話。但似乎融不進去。她們都是未婚人士,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工作族,話題繞來繞去,無非就是狗血愛情八卦,外加吐槽公司和老板。林語曦作為老板本人,實在無法和他們共情。她自認為,自己作為老板,還是很合格的,從不壓榨下屬,甚至可以算得上優秀。就餐中途,林承浩發來一條短信:「媽咪,沈叔叔已經帶我到機場了,我等你哦」。到的有點早了。這趟飛往日本的國際航班,起飛時間在凌晨。林語曦心事重重,在屏幕上敲了個「好」。過去的這一周,傅庭川一次也沒來騷擾她,她摸不準他到底是個什么想法。但根據傅庭川在商場上的那副做派,她大概能猜到,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不會出手,一旦出手,必然一擊即中。所以她要逃。越快越好。趁著傅庭川還沒出手,她必須帶著兒子消失在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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