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三小時的小灶，同事們紛紛打道回府。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馬教授突然叫住她。“語曦，給你介紹個人。”話音剛落，教室門口走進來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對方穿著筆挺的深色西裝，走近時，淡淡的黑加侖香縈繞在鼻尖，很快化為雪松后調。林語曦不了解香水，尤其是男士香水，但沈笑笑經常拉她逛街，恰好接觸過這一款。憑借良好的記憶力，她翻找出名字——拿破侖之水。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么奇妙，一款熟悉的香水就能沖淡他們之間的陌生感。林語曦禮貌頷首，“你好。”對方長著一雙褐色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嘴角微彎，眼底仿佛摻雜著細碎的星光。他伸出一只手，聲音也染著些許笑意。“徐濯，榮幸。”林語曦愣了一下，禮貌有些崩盤，“呃……徐？”對方絲毫沒有介意，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對，我母親的姓氏。”林語曦眼底亮起來，連忙伸手回握，“榮幸。”浩浩也隨母姓，嗯……這怎么不算有緣分呢？見兩人之間有戲，馬教授笑哈哈道：“年紀大了，站了三個小時，我這把老骨頭腰酸背痛的，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林語曦還想好好感謝一下，話還沒出口，馬教授的背影就消失在門框后了。那出去的腳步，哪兒像是腰酸背痛，分明是老當益壯。徐濯笑了笑，“我爸最近養了只鸚鵡，大概是趕著回家喂食，我在京大校門口開了家咖啡店，去坐坐嗎？”林語曦怕他真想搭訕，而自己目前的身份，是沒資格在約會市場上流通的，便拒絕。“下次吧。”徐濯似乎很堅持，開著玩笑道：“作為此屆黑客大賽中最具競爭力的隊伍的隊長，不想提前聽聽賽制？”林語曦眼底亮起光，“這次大賽是你主辦的？”“算是吧。”徐濯說著往外走，比她快了半個身子，“我爸懶得處理這些瑣事，便交給我了。”這可太好了。賽制雖然已經定下，但報名還未截止，所以各方隊伍還沒收到參賽手冊。提前了解一下，有益無害，而且也算不上作弊。咖啡廳正對京大的南門，裝修風格頗具現代風。兩人找了張小桌坐下。透過落地窗，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一輛白色電車靜止在停車場的車位上。從兩人出來，到落座，所有互動都被盡收眼底。林語曦壓根沒有注意到，專注地問徐濯，所有話題都圍繞著黑客大賽展開。徐濯也耐心地回答。“今年的賽制與過去幾年有所不同，總共兩輪，每輪的時長為十二小時。”林語曦有疑問，“是分開兩天還是？”“連續兩天，不過不用擔心住宿的問題，賽事組會全權報銷參賽者的額外開支。”林語曦滿意得不行。內推的隊伍本來就不用支付報名費，這下連五人的住宿費也省下了，可謂是零成本參賽。她眼底的笑意像春溪初融，又如星子落進湖水，泛起一圈圈溫柔的漣漪。徐濯心尖輕輕一蕩，不自覺地問出一個冒犯的問題。“語曦，你……單身嗎？”林語曦臉上的笑滯了一下，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她承認，這個社會上，很多男人的自尊心過強。讀書期間有一次，她拒絕了京大外語系系草的追求，往后幾天，校內就傳出了黃色謠言，說她私生活混亂。跟那位系草比起來，傅庭川還是有值得稱贊的點的——沒什么過剩的自尊心，死皮賴臉跟不要錢一樣。面對被表白的情況，林語曦早就練就了強大的抵御系統，上來就扔炸彈。“抱歉，我已婚，還有一個六歲多的孩子。”徐濯的臉上，震驚和啞然相交替，好半天才找回語言系統。“完全看不出來。”林語曦吊起的一顆心緩緩落下，笑著道：“我就當這句話是在夸我了。”話落，鈴聲響起來。林語曦從包里找出手機，看到來電方是陳洛森。奇怪。浩宇現在并非智核芯片的客戶，陳洛森為何會來電話？她接起，“陳總。”陳洛森的聲音帶著歉疚，“林小姐，實在不好意思，冒昧來電，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您說。”陳洛森頓了一下，“最近林土土的腸胃一直不太好，我給它約了下午五點的健康檢查，但這邊臨時來了事，走不開，可以麻煩你帶它去一趟寵物醫院嗎？”林語曦愕然。這種事情怎么都拜托不到她頭上來吧？“那是傅庭川的狗，要不然你和他溝通一下？”陳洛森硬著頭皮，“剛才聯系過了，但……聯系不上。”林語曦咬著唇。自從這起丑聞曝光后，她和傅庭川的關系，已經從‘自取其辱的曖昧’，變成了看不慣。最近幾天，她家門口的小桌板都變成了自助桌板。清潔工爺爺早上來收垃圾，會自覺把早餐帶走。孫婆婆跳完廣場舞回來，會把礙眼的晚餐解決了。總之，確實好幾天沒見到傅庭川了，或許此刻的他，在忙著挽救和秦若詩的關系。想到小土狗腸胃不好，病懨懨的樣子，林語曦沒忍心。“好吧，地址在哪里？”“收容所。”聽到這個答案，林語曦恨不得立刻破口大罵。這么多天，傅庭川居然一直把小土狗扔在收容所里，那個距離市中心有些距離的山上。可憐的土土。林語曦起身跟徐濯道別，對方問她為什么這么著急，是不是出了急事。可她已經顧不上了，隨口應付了一句，就奔向停車場。一路上，林語曦的腦子里都是小土狗吃不好的樣子。動物是很有靈性的，被傅庭川這個主人拋棄，肯定會影響心情，進而影響食欲。胃是情緒器官。把小白停在山路一邊，林語曦抓著包，從車上下來，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如果小土狗的情況太糟糕，她今天無論如何，都勢必要把小土狗偷回家。沒想到，剛走進流浪動物收容所的大門，她就看到了某個消失好幾天的男人。他的腳邊，放著一個五彩斑斕的狗糧蛋糕。蛋糕的一旁，小土狗吃得正歡，嘴巴邊上一圈，全是口水和食物殘渣。這哪兒是腸胃不好。分明是好極了。千里迢迢把她從京大召到這兒，林語曦隱隱有種猜測。她走近了幾步，用審訊犯人的語氣問：“剛才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