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后半夜停的。
我踩著積水走進巷口時,警戒線還沒拉起來,只有兩個巡邏警在警戒線邊緣抽煙,見我來,其中一個掐了煙迎上來:陳隊,您可來了。
我點點頭,沒說話。巷子里的腥氣混著雨水的潮味,往鼻腔里鉆——這種味道我太熟了,鐵銹味裹著點若有似無的香水氣,像某種劣質(zhì)雞尾酒,喝下去燒喉嚨。
死者在巷子最深處,背靠斑駁的磚墻,姿勢僵硬得像個被丟棄的布偶。我蹲下身,戴手套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皮膚已經(jīng)涼透,但還沒到僵硬的極致。
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昨晚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之間。旁邊的法醫(yī)遞過尸檢初報,致命傷在頸部,一刀斃命,切口很利落,兇手應(yīng)該是左撇子,用刀很熟練。
我嗯了一聲,目光掃過死者攤開的右手。指甲縫里很干凈,沒有抓撓的痕跡,說明沒怎么掙扎。口袋是空的,手機、錢包都沒了,看起來像搶劫殺人。
周邊監(jiān)控呢我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雨停后起了霧,遠處的路燈暈開一團團黃白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長。
這巷子是監(jiān)控死角,最近的攝像頭在巷口三百米外,正對著另一條路。年輕警員遞過來筆錄本,已經(jīng)派人去調(diào)了,不過估計夠嗆。
我接過筆錄本,翻了兩頁。死者叫林曼,三十歲,在附近的酒吧當調(diào)酒師,昨晚下班后人就沒回去。最后一個見到她的是酒吧同事,說她十點多的時候接了個電話,臉色不太好,匆匆忙忙就走了。
電話查到了嗎
查了,最后通話記錄是個公用電話亭,在三條街外。
我合起筆錄本,往巷口走。經(jīng)過那面斑駁的磚墻時,指尖無意識地蹭了一下墻皮,濕漉漉的,沾了點暗紅色的粉末——大概是墻灰混著雨水,沒什么特別的。
陳隊,您看這案子……身后的警員語氣里帶著點沒底。
我回頭看了眼巷深處的警戒線,霧又濃了些,把那片刺眼的白暈成了模糊的一團。放心,我扯了扯嘴角,露出點笑,這種案子,你們查案找我就對了。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我把筆錄本遞給警員,轉(zhuǎn)身走出巷口,袖口在口袋里悄悄蹭了蹭——那里藏著枚小小的、沾了點濕泥的紐扣,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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