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昂沒有貿然進攻。方才的偷襲讓明不詳負了傷,但他清楚對手的傷勢并沒有預期的嚴重,不僅是因為每一下重擊明不詳幾乎都能及時抵擋,更為詭異的一點是,他感覺自已每一下攻擊都像是擊在了柔軟的棉襖上。
明不詳在受到攻擊的瞬間會將身軀調整至最柔軟的狀態,浮在半空中借以卸掉力道。練家子都清楚,打穿用絲線懸掛的紙張遠比折斷一根木棍更難,而明不詳連絲線都沒有,他更像是飄搖在空中的一張紙。
這類可稱之為棉絮勁的卸勁功夫并不罕見,但只有棉絮勁還遠遠不夠,正氣訣的罡猛足以將飄在空中的紙震碎。明不詳不僅能卸勁,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彷彿真成了一團棉絮。任何人面對這樣的攻擊都很難完全放軟身軀,把自已當成一張紙,尤其在狄昂那般強烈力道的沖擊下,即便第一擊能卸去,第二擊時也會因前一擊帶來的震撼而不自覺地繃緊身軀。
但明不詳應對每一下重擊都能完美地放軟身軀,將力道分散在四肢百骸,看起來像是被打飛,實則是借著對手的掌力向后卸勁,這樣的應對必須依托于豐厚的經驗和強大的控制力,即便身經數百場死戰且真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老將也不容易辦到。
難怪古爾導師會讓自已住手,要想將此人拿下,切不可急躁,得穩扎穩打。
穩重恰好是狄昂的優點,他只是靜靜往那一站,就如一根巨大而結實的柱子扎根在房間里,更像一座山,巋然,但并非不動。狄昂緩緩向前跨出一步,步伐沉穩,但步幅極大,只一晃就到了明不詳面前,蒲扇般的大手拍下,彷彿要拍死只蒼蠅。
當泰山壓頂化為實質,便不是人力所能抵御的。
忽然,一道強光照進狄昂眼中,刺得他不由得瞇起了眼。
是不思議反射的窗外陽光。
原來方才的搖晃是明不詳在測量不思議的反光位置?古爾皺起眉頭。高手過招,搶到一先便能決定攻守之勢,有時這就是勝負關鍵,明不詳打算怎么利用這一瞬之機?
明不詳沒有后退,反倒搶上一步,右手握住不思議刺向狄昂咽喉。這年輕人,他是想打敗狄昂之后再尋求脫身?這看似不合理且躁進冒險的舉措卻可能是綜合判斷后得出的最優解。
狄昂左手拍向明不詳手腕,擋下閃電般的一擊,但不思議絲毫不受阻礙,維持原先的軌跡刺向狄昂喉嚨。明不詳沒有握住不思議,他的右手只是虛握,緊隨著被擲出的不思議飛快探出,看起來就像是握著不思議刺出似的,這種匪夷所思的招式是怎么想出來的?
狄昂扭頭,銳利的刀鋒自耳邊劃過,幾縷發絲飄散在空中。他右掌拍向明不詳胸口,明不詳輕輕側身,巨掌自胸前擦過,明不詳右手一抽,剛從狄昂耳邊掠過的不思議猛然掉頭刺向狄昂腦后,狄昂聽風辨位反手去抓,不思議又猛地下落一尺,刺向狄昂后心。
狄昂不得不避,身子回旋避開不思議的同時,重拳掃向明不詳面門,連消帶打,明不詳不想硬接,側身避開。狄昂伸手要擷住不思議,不思議卻閃電般下墜,狄昂抓了個空,明不詳欺身而上,雙掌齊出,猶如落花繽紛。
照理說,以狄昂的功力之霸道,不該直攖其鋒,即便兩人功力相差仿佛,但正氣訣功法強橫,硬碰硬必敗無疑。然而明不詳所使這套左右穿花手是少林寺中的短打絕技,講究以虛馭實,分、轉、卸、擊,每當狄昂一拳攻來,明不詳必然擊其中流,狙其關節,畫圓轉勁,扭身卸力,短打反擊。這功夫足能勝過力壓自已一籌的對手,但狄昂掌力著實太過罡猛,即便以巧破剛,避開正面迎戰,余力仍是強悍,被刮著都得受傷。這幾下交手兇險莫甚,只要明不詳化招稍有錯漏,就得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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