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啤酒的男生直接站起來舉杯: “這位大哥,我敬你一個!祝您和您女朋友跨年快樂!” 直播的女生對著鏡頭尖叫: “家人們看到沒!今天遇到活菩薩了!這家店老板和客人都絕了!” 老板娘紅著眼圈接過卡,轉身就沖后廚喊: “老李!把剛燉好的瓦罐湯都端出來,給排隊等位置的兄弟姐妹們分了!再去隔壁買兩箱橘子,給大家解解辣!” 她又轉頭對林逸和金沐瑤鞠了一躬, “您二位放心,今天保證讓你們吃舒坦了!我讓后廚再給您加個冰糖雪梨,解辣又潤喉!” 金沐瑤看著林逸被滿室的熱情包圍,眼里的笑意更濃了。 她夾起一塊最辣的鴨脖子遞到他嘴邊,聲音里帶著點狡黠: “現在知道我為啥帶你來這兒了吧?熱鬧吧?” 林逸咬下鴨脖子,辣意混著滿室的歡騰一起涌上來,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填得暖暖的。 他看著金沐瑤眼里的光,忽然覺得,這跨年夜的煙火氣,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動人。 穿紅圍裙的服務員小妹端著托盤跑過,路過他們桌時特意停下,紅著臉說了句: “謝謝您!” 后廚的廚師大叔更是探出頭,舉著鍋鏟比了個大拇指,臉上的汗珠混著笑意往下淌。 林逸坐回座位,看著金沐瑤笑得合不攏嘴,伸手替她擦掉鼻尖的紅油: “看你吃得這么開心,就當……給大家的跨年禮了。” 金沐瑤夾起一塊最大的鴨腿塞進他碗里, 自己則拿起搪瓷杯喝了口菊花茶,眼角的笑意藏不住: “那我可得多吃點,不然對不起你的心意。” 她說著,又往自己碗里夾了塊粉蒸肉。 鄰桌的幾個學生已經開始互相叮囑: “別點太多啊,吃不完浪費了不好。” “把剛才加的那盤青菜退了吧,我們夠吃了。” 喧鬧里多了份默契的克制,反倒比剛才更添了幾分暖。 林逸看著眼前的景象,又看了看身邊吃得眉眼彎彎的金沐瑤, 忽然覺得這滿室的辣香、笑鬧,連同窗外的夜色,都成了最好的跨年禮物。 他拿起筷子,夾起那塊鴨腿,咬下去時,辣意里竟混著一絲格外清甜的滋味。 金沐瑤剛咽下一口瓦罐湯,就聽見鄰桌幾個男生正對著菜單小聲嘀咕: “剛才點的三個菜夠不夠啊?別再加了,省得吃不完浪費。” 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鏡框: “夠了夠了,咱們四個大男人,三菜一湯剛好,不夠再添米飯,老板說了不浪費嘛。” 她忍不住捅了捅林逸的胳膊,眼睛往那邊瞟: “你看他們,多實誠。” 林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見那幾個男生把剛端上來的蓮花血鴨往中間推了推, 動作里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放蕩不羈。 他笑了笑: “現在的大學生倒是通透,知道熱鬧歸熱鬧,分寸不能亂。” “可不是嘛。” 金沐瑤舀了勺粉蒸肉里的糯米, “剛才有個女生跑過來跟我說,她們桌本來想點四份瓦罐湯,現在改成兩人一份分著喝,說這樣既能嘗到味道,又不會剩下。” 她說著,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起來, “以前在大學城那條街,買烤冷面的阿姨總說‘學生娃都實誠,從不跟我講價,卻總讓多放蔥少放辣,清清楚楚’,現在看來真是這樣。” 林逸聞言笑了笑,眼底漾起些回憶的暖意: “巧了,我以前就在洪都上的學,跟他們沒兩樣。” 他抬眼望向窗外那些裹著厚外套的年輕面孔,像是透過他們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那時候總愛約著室友去逛美食街,兜里揣著省下來的生活費,點個小份血鴨能拌三碗米飯。老板多送一瓣蒜都能開心半天,臨走前還會跟老板娘說‘下次多放辣’,跟現在這些學生一模一樣。” 金沐瑤好奇地眨了眨眼:“那你也會跟老板講價嗎?” “哪敢啊。”林逸失笑, “那時候覺得老板開店不容易,倒是常跟賣烤冷面的阿姨說‘多放生菜少放醬’,她總笑著罵‘你們這些半大孩子,就知道占便宜’,手里卻往面里加了雙份的里脊。” 他夾起一塊鴨肉放進她碗里,語氣里帶著點懷念: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實誠,一半是青澀,一半是知道生活里的煙火氣,從來都不是算計出來的,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寸的熱乎勁兒。” 林逸夾了塊鴨肉放動作,手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都沒躲開。 “大概是年輕人心底都揣著點純粹,你敬他們一尺,他們就想還你一丈,就是有著這種勁頭,是非恩怨分明。” 他看向窗外,排隊的人群里, 有個男生正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給同行的女生圍上,女生推讓了兩下,最終還是紅著臉接受了,兩人對著呵出的白氣相視而笑。 金沐瑤抿著嘴笑, “你看,一點善意就能串起一串溫暖,比在高級餐廳里拘謹著有意思多了。” 正說著,斜對面那桌直播的女生忽然舉著手機走過來,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 “帥哥美女,能跟你們合個影嗎?不是為了直播,就是覺得今天這事特別有意義,想留個紀念。我們保證不發出去,就自己存著。” 林逸看了眼金沐瑤,她笑著點頭:“當然可以呀。” 合影的時候,女生特意把鏡頭往桌上的空盤子偏了偏——粉蒸肉吃得只剩點糯米渣,瓦罐湯連藕塊都沒剩下,只有蓮花血鴨還留著點湯汁,顯然是打算拌米飯吃干凈。 “你看,我們絕對沒浪費!” 女生舉著手機晃了晃,笑得一臉真誠。 等女生走回去,金沐瑤忽然靠過來,在林逸耳邊輕聲說: “你發現沒?他們不是克制,是真的覺得‘不浪費’是該做的事,” “這種自然而然的自覺,比任何規矩都動人。” 林逸側頭看她,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影,鼻尖還帶著點沒擦干凈的紅油。 他忽然覺得,這跨年夜的煙火氣里,最暖的不是沸騰的湯汁,也不是滿堂的笑語, 而是這些年輕生命里,那份不摻雜質的真誠和善良。 “嗯,” 他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捏了捏, “比任何山珍海味都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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