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還沒來得及收斂喜悅的心情,就這么批頭一道晴天霹靂。她死死盯著他,一股火,蹭蹭的往上冒。她猛地轉(zhuǎn)身,不想同他說話,她退不退賽也不是他說了算。倏地,她又想起來,他是最大的投資人,也不是沒有資格。腳步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回到客廳,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周聿深神情自若,似乎是料定了她還會回來,坐在這里,不得不跟他談。沈熙:“理由呢?”周聿深:“這次落水的事情沒有給你警醒嗎?懂不懂什么叫做見好就收?你現(xiàn)在退賽,也不會影響你以后的事業(yè)。這以后,你在網(wǎng)上的曝光度,我會讓人壓下去。以后盡可能不要再拋頭露面,你可以不顧自己,但你應(yīng)該不會不顧小翼吧?”沈熙發(fā)熱的腦袋,被周聿深這個盆冷水,澆的清清醒醒。“這是不是代表,我爸媽的死,并不是因為自己倒霉?所謂的匪徒,是有人買通的?”周聿深整個人坐在陰影里,不怎么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那雙眼睛似要比剛才更深幾分,他搖搖頭,“我只知道,我的人只是去找個游戲制作者,就出了意外。這說明,這件事不能碰。”沈熙神情變得凝重,她想到的自然是小翼的安慰。周聿深:“到時候我會讓公關(guān)部發(fā)個申明,你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的名譽(yù),這方面現(xiàn)在你和我是掛鉤的,官方也不會允許我亂來。所以,就算我想毀掉你辛辛苦苦努力出來的成績,我也不能這樣做。”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不是周聿深毀不毀她的事情了,現(xiàn)在更棘手的事,是她父母的事,還有她和小翼的安危。她沉默良久,問:“爺爺,是不是從始至終都知道我爸媽的死,另有隱情?并不是他們高調(diào),引來的殺人犯,而是那幫人一開始就鎖定的目標(biāo)。”周聿深:“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年了,你難道還打算替你父母報仇?”“換做是你呢?自己的父母慘死成那樣,你可以就此釋懷嗎?我到今天為止,我還是能記得當(dāng)時他們是怎么對我媽下手的,那個刀子……”她一下抿緊了唇,整個人瞬間緊繃,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甚至還有些反胃。鼻間,仿佛還能聞到那沖人的血腥味。話到這里,她無法再繼續(xù)說下去,她別開頭,長久的沉默過后,她才繼續(xù)道:“他們沒讓她輕易死掉,而是一刀一刀的割她的肉,慢慢的折磨她。他們一直在笑,笑的很放肆。再有兩天,就是我的生日,他們已經(jīng)計劃好了要帶我去主題公園玩。媽媽給我準(zhǔn)備了白雪公主的裙子,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爸爸還有禮物沒有送給我。”“我以為是我們一家人命不好,沒有辦法才遇到這樣的惡徒。可原來,我爸媽是可以不用死的,是可以不用被折磨成那樣。我爸媽死成那樣,你覺得我不應(yīng)該給他們一個公道嗎?惡徒死了,可真正的魔鬼并沒有。我不應(yīng)該知道真相,不應(yīng)該把幕后黑手找出來,將他繩之于法嗎?”“我反倒覺得,我更應(yīng)堅持比賽到結(jié)束,并且要一直活在大眾的視野里。越有名氣越好,當(dāng)我被全國人都知道的時候,他還能動我嗎?”周聿深:“聽起來是很簡單,很容易。可你想過,輿論就一定會按照你想的方向走嗎?就算現(xiàn)在你的風(fēng)評很好,很多人都在支持你,但如果你被抓到錯處,你認(rèn)為大家會包容你嗎?更何況,你我都不清楚當(dāng)年的事情,也不知道這背后指使的人是什么來頭,萬一人家來頭不小,你把自己擺在明面上,把自己的意圖完全曝光,在你還沒有很多籌碼的時候,這樣做就等同于自殺。”沈熙胸口一起一伏,突然爆發(fā),“是啊!我什么籌碼都沒有!我甚至連一份體面的,好的工作都沒有。三十歲了,一事無成,活的像個沒有自理能力的人。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是誰,一步步把我弄成這副德行?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沒有你,什么都做不成,我沒有你,我也不可能找到幕后真兇?”“我承認(rèn)!我現(xiàn)在承認(rèn),我確實是沒有你,就一事無成!可是我想,如果沒有你,我起碼不會壞到這個現(xiàn)在這個地步!”沈熙其實有點怨恨周爺爺為什么不告訴她真相,如果早點告訴她,她也許就不會這樣背后,起碼她可以好好的準(zhǔn)備,慢慢的讓自己有豐厚的籌碼去對抗。那她也就不會讓自己深陷在對周聿深那種無望的感情里。她哪里還會有心思去喜歡人!可她不能怨恨,怎么能怨恨呢?也許真相會給她帶來危險,也許周爺爺是為了保護(hù)她,讓她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一生。他也只是好意,是在救她。沈熙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內(nèi)心深處冒出一種看不到希望的感覺,她手指用力,捏緊了自己的大腿。不可以被這樣的情緒吞噬,她還有小翼,她得強(qiáng)大起來。沒關(guān)系,時間還長,現(xiàn)在開始也可以。只怕開沒開始,她自己先放棄。周聿深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熙的臉上,她坐在亮面,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眼神的每一次變化,全數(shù)落在周聿深的眼里。任何人,都不可能會原諒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更何況,沈家夫婦還死的那樣慘;更何況,沈熙還是親眼目睹。周聿深的心早就已經(jīng)四分五裂,他搭在沙發(fā)上的手微微用力,他企圖說點什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長久的沉默過后。沈熙起身,說:“比賽的事情,你先不要幫我做主,我要再想一想。我會考慮后果。”周聿深:“我?guī)湍闳プ觥!彼恼Z氣極其的平靜,平靜到甚至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沈熙愣了幾秒,搖頭,說:“雖然我不知道這背后的人是什么來頭,可他能夠找人在農(nóng)舍那邊潛入水里偷襲,那這個人必然不是小角色。他可以避開你和李星河的保鏢,甚至可以提前做準(zhǔn)備,已經(jīng)展現(xiàn)了他的實力。”“周家給我的已經(jīng)足夠多了,我也不想欠你任何。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現(xiàn)在輿論正在風(fēng)頭上,我倆暫時沒有辦法解除關(guān)系,等風(fēng)頭過去……”周聿深沒讓她說完,直接打斷:“我不用你回饋任何東西,我自愿這樣做。”他突然緩和的態(tài)度,讓沈熙恍惚間以為他又回到記憶沒有完全恢復(fù)之前的樣子。沈熙還是想拒絕,周聿深擺手,“你回房吧,小翼應(yīng)該還在等你。”沈熙:“你還是……”周聿深:“有些事情我比你更清楚,我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了。所以你不用跟我說那些廢話,我想做的沒有人可以阻攔我,你應(yīng)該了解。而且,如果我在這件事上,送了命,你應(yīng)該感到高興,從此以后不會有人再追著你,強(qiáng)迫你,讓你感到窒息。”沈熙看著他,良久都沒有反應(yīng)。所有的話,在這一刻似乎都不必說了。沈熙:“你倒不必這樣說,我沒想讓你死。”周聿深輕笑,聽不出來意味,“哦。”他似乎已經(jīng)沒什么說話的欲望,只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沈熙站了一會,“那明天再說,我先回房間去了。”周聿深:“嗯。”沈熙離開,周聿深又拿了一根煙抽了起來。-沈熙走到二樓,就看到溫迎站在樓梯口,明顯是在等她。溫迎朝著下面看了眼,見周聿深沒有跟上來,故意壓著嗓子,問:“沒事吧?”沈熙搖搖頭,“小翼睡了嗎?”溫迎:“本來要等你的,但是實在熬住,半小時前就睡著了。所以我才在這里等著,若是有什么事,我還能第一時間沖下去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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