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阿姨推著那只半舊的綠色垃圾桶,在工業園區的縱橫巷道里穿行。
她的步伐始終保持著一種近乎刻板的均勻,橡膠輪碾過結著薄霜的水泥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輕響,像老式座鐘的擺錘在寂靜的夜里打著節拍。
桶身偶爾撞到路邊凸起的路沿,發出“哐當”一聲悶響,隨即又恢復平穩,仿佛里面裝的不是松散的垃圾,而是塊沉甸甸的鐵錠。
溫羽凡伏在輪椅扶手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輪椅的橡膠胎早就磨得光滑,碾過地面時幾乎聽不到聲音,只有金屬零件偶爾碰撞的“咔嗒”聲,被他刻意壓到最低。
他死死盯著前方那道灰藍色的工裝背影,距離始終控制在七八米外——近一分怕被察覺,遠一分又怕在岔路口跟丟。
鼻尖縈繞著寒風卷來的鐵銹味,混著遠處化工廠飄來的淡淡異味,讓他的神經繃得像根拉緊的鋼絲。
這片工業園區大得像座迷宮。
主干道旁的路燈還算明亮,可岔進輔路,光線就驟然暗下來,只剩下零星幾盞老式燈泡,在樹枝間投下斑駁的光影。
右側是一排廢棄的廠房,玻璃早就被砸空,黑洞洞的窗口像只只睜著的眼;
左側的在建工地圍著藍色鐵皮擋板,風吹過板縫,發出“嗚嗚”的哨聲,擋板上“安全生產”的紅漆被雨水泡得發烏,像褪了色的血跡。
夜色像墨汁般越潑越濃,連空氣都仿佛凝住了。
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狗吠,很快又被更深的寂靜吞沒。
溫羽凡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又迅速消散,他盯著保潔阿姨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像條貼在地上的黑蛇,隨著她的腳步緩緩蠕動。
就在經過一處堆滿廢棄鋼管的轉角時,保潔阿姨的身影突然拐進了右側——那是片被鐵皮圍欄圈起來的施工工地,入口的鐵皮門虛掩著,門軸上的鐵銹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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