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府城的雨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
豆大的雨點像被誰從云端狠狠砸下,砸在柏油路面上炸開半尺高的水花,匯成一道道渾濁的溪流,順著路沿石蜿蜒奔涌,發(fā)出嘩嘩的聲響,仿佛要將整座城都沖刷成一片澤國。
方才甩開霞姐手腕的力道似乎還殘留在指腹,那片溫?zé)岬挠|感與雨水的冰涼絞在一起,刺得溫羽凡心口發(fā)緊。
可他沒回頭,只是猛地扎進(jìn)雨幕——與其說走,不如說逃。
濕透的襯衫緊緊貼在背上,勾勒出脊椎凸起的輪廓,像一串沉默的驚嘆號。
雨水順著發(fā)梢往下淌,在鎖骨處積成細(xì)流,又鉆進(jìn)領(lǐng)口,將第三顆紐扣泡得發(fā)脹。
他跑得很急,皮鞋踩在積水里濺起大片水花,打濕的褲腳沉重地拍打著小腿,可他渾然不覺。
腦子里像被雨水沖刷過的玻璃,先是一片模糊的白,而后漸漸清明……
霞姐眼里的錯愕與受傷,金滿倉總愛拍他肩膀的那只手,周家老宅屋檐下銅鈴的輕響,還有女大學(xué)生那張纏著繃帶的臉……
這些碎片都被他狠狠摁進(jìn)心底,壓上一塊叫“理智”的石頭。
沒了周家這層庇護(hù),他在川府城就是砧板上的肉。
岑家那群人,怕是早就盯著他這根“漏網(wǎng)之魚”,只要風(fēng)聲一透,鋼管和砍刀說不定今晚就會堵在某條巷子口。
他太清楚那種被追殺的滋味了……
黑蜘蛛的刀光、釣魚人的魚線,都在提醒他:猶豫就是等死。
至于金滿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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