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同冰冷的鞭子,持續不斷地抽打著窗玻璃,發出單調而壓抑的噼啪聲。蔣耀房間里那場由母親遺言掀起的靈魂風暴似乎被這無休止的雨聲暫時封印,只留下一種近乎窒息的沉重死寂。云落蜷縮在房間最角落的舊沙發里,像一只被暴風雨打落巢穴、羽毛盡濕的雛鳥。她雙臂緊緊環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濕透的頭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眼睛紅腫得駭人,但里面已經沒有了洶涌的淚水,只剩下一種被徹底掏空后的茫然和死寂。母親最后那句帶著電流雜音的“我愛你…永遠…”在她空洞的腦海里反復回蕩,與二叔焚毀樂譜時那冰冷刻薄的話語瘋狂撕扯。父親是竊賊?大火不是意外?高考日會被帶走?巨大的信息量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將她殘存的思維攪得一片混沌。
蔣耀站在窗邊,背對著房間。窗簾拉開一道縫隙,他望著外面被雨水沖刷得模糊扭曲的城市夜景,側臉的線條緊繃如石雕。母親遺言中那句“不要相信蔣家!尤其是蔣耀的父親!”如同淬毒的冰錐,反復刺穿著他的心臟。父親日記里那句“愧對云氏遺孤”和“帶走的不僅是實驗數據”不再是模糊的懺悔,而是指向了無法想象的背叛和罪惡。他握著窗欞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指節處傳來細微的咔咔聲。一種冰冷的、沉重的羞恥感混合著滔天的憤怒,在他胸腔里無聲地咆哮、沖撞,卻找不到任何出口。他甚至不敢回頭去看角落里的云落。他父親的罪孽,如同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瞬間橫亙在他們之間。
陳晨和小滿沉默地收拾著散落的設備和文件。小滿將那枚已經完成使命的冰冷芯片小心地收進一個防靜電袋,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她的目光時不時擔憂地掃過角落里仿佛失去靈魂的云落,又看向窗邊那個散發著生人勿近寒意的背影。周子陽趴在床上,后背的灼傷涂了厚厚的藥膏,被紗布覆蓋著。他側著頭,濃眉緊鎖,看看蔣耀,又看看云落,粗獷的臉上寫滿了無處著力的焦躁。沉悶的雨聲是這令人窒息的空間里唯一的背景音。
“喂?”陳晨打破了沉默,他拿起桌上嗡嗡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是王妍打來的。“嗯…知道了…好…”他簡短地應了幾句,掛斷電話,臉色有些凝重地看向眾人,“王妍剛發消息,說看到二叔的車半小時前離開了學校,但…他辦公室的燈好像還亮著?”
這個消息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蔣耀的背影紋絲不動。云落甚至沒有抬頭。
就在這時——
“嘀嘀…嘀嘀嘀!”
一陣尖銳急促的警報聲猛地從小滿放在桌上的平板電腦里爆發出來!屏幕瞬間被刺眼的紅光占據!一個醒目的彈窗瘋狂閃爍:
**【定位程序異常!目標信號源丟失!】**
**【信號源:云落(植入式皮下定位器)】**
**【最后坐標:校東門便利店(3分鐘前)】**
**【干擾源檢測:高強度定向脈沖壓制!特征匹配:軍用級(代號‘黑隼’)!】**
“什么?!”小滿失聲驚呼,瞬間撲到平板前,手指在屏幕上快得只剩殘影,“不可能!定位器信號被強行壓制了!‘黑隼’…是預算文件里提到的境外雇傭兵代號!”
如同冰水兜頭澆下!
窗邊的蔣耀猛地轉身!那雙死寂的眼眸瞬間爆發出駭人的寒光,死死盯住小滿的屏幕!角落里的云落身體劇烈地一顫,茫然的眼神里終于閃過一絲本能的驚恐,她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仿佛想將自己縮得更小,躲進陰影的更深處。
溫馨提示:按 回車[Enter]鍵 返回書目,按 ←鍵 返回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