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撇撇嘴回:“再過段時間吧。”諾亞重重地嘆息,“自打我們在一起,你從不單獨跟我出去約會,只偷偷摸摸地躲在家里。我們的關系就這么見不得人嗎?”“現在不就是在約會么?”“哼,抱又不給抱,手也不讓牽。我大概是在和空氣約會。”諾亞賭氣撇下方舟,加快步伐朝河岸邊走去。方舟篤定地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隨,絲毫不擔心她的小狗會跑丟。果然,沒走多遠,諾亞便回頭確認她的位置,等她跟上來,才重新邁開步子朝前。嘴依舊撅著,腳步倒是放緩了。比賽還未正式開始,河邊草坪上已經里三圈外三圈地坐滿了人。諾亞尋了一處空當坐下,脫下外套,放在身旁的草地上,給她當坐墊用。生氣歸生氣,體貼還是依舊。方舟坐下,決定大發慈悲地哄一哄明顯在鬧情緒的小狗。她輕拍兩下他的背,動作更像普通友人,而非熱戀情侶。這下,諾亞更惱了,扭頭向另一邊挪了挪。二人之間隔開的空隙,大到幾乎還能再坐下一人。方舟并未將他的脾氣太當回事,正巧杜依此時打電話過來,她便跟好友聊了一會兒。往年,她總會和杜依一起來觀賽。雖說是比賽,實際上更像一場行為藝術表演。參賽的選手身著五花八門的搞怪服飾,將船裝點得千奇百怪,更有甚者,壓根不用船槳,而是徒手劃船,夸張地表現出無奈又狼狽的樣子,逗樂岸邊的觀賽人。今年,杜依選擇陪她的小鮮肉窩在家中,學姐也拒絕再度參加這個被她稱之為“無腦”的搞笑活動。許是這兩位平日里最親近的友人,今日都不會出現在老城區,方舟才敢放心大膽地帶著諾亞一起出門。剛掛了和杜依的電話,身側的棕發帥哥沖她擺手打招呼。“我覺得你有些面熟,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方舟尷尬一笑。這搭訕臺詞未免太過老套。“你來自哪里?”“中國。”“啊,我去過中國,你是來自中國的哪座城市?”留意到了身旁的動靜,諾亞挪近了些,探頭看向那男孩,一臉警惕的模樣,像是在探查敵情。方舟撇了他一眼,不以為意。她拒絕搭訕的慣用臺詞是:我只是游客,明天就會離開德國。可沒等她開口,對方又說:“啊,我想起來了,我在k教授的vorlesung上見過你。有一回我們的tutor病了,是你代課給我們上的tutorium。”那是一節面向全部心理專業本科生的講座課,k教授好心給了她這門課助教的職位。方舟感受到了來自另一側的低氣壓,撒謊道:“你認錯人了。”“肯定是你,zhou,對不對?”男孩把她的名字念得很標準,“我給你的學校郵箱發了兩封郵件,你都沒有回復。”方舟繼續打馬虎眼,“你真的記錯了,東方人的面孔對你來說可能不太好分辨。”“啊,抱歉。不過你真的很有魅力,”男孩直球得不可思議,“可以要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方舟終于可以搬出那句:“我只是游客,明天就要離開了。”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男孩終于放棄,回過頭,繼續和他的伙伴們聊天。一旁的諾亞無奈輕笑一聲,“你想回絕別人的搭訕,其實有很簡單的說辭:你有男友。”方舟訕笑,“哦,我一時沒想起來,我現在多了這個理由。”“你哪里是沒想起來,只是壓根就不想提。”諾亞一語道破。接下來的時間,諾亞始終一言不發。周圍人笑得前仰后合,只有他們二人,似乎身處名為沉默的結界之中。直到比賽結束,他們隨著人潮重新走回老城,諾亞依舊一聲不響。路過一家冰激凌店,方舟主動示好,戳了戳他的胳膊,問:“想吃嗎?這家有肉桂口味的。”此時的諾亞已經消化掉了不滿情緒,心平氣和地說:“我來買吧。你想吃哪個?”以往方舟都會要一個巧克力球,但想著他會過敏,就問:“你對榛子不過敏吧?”“怎么?你打算親口喂我嗎?”諾亞揚起眉。方舟張望了下,附近沒有熟悉的面孔,便說:“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在家里。”聞言,諾亞倒沒顯得多有興趣嘗試,反而揶揄道:“看吧,就是見不得人的。”方舟嘗了一口諾亞手里肉桂口味的冰激凌球,依舊吃不太慣。見她飽.滿的唇上掛了些米白色的乳.液殘留,諾亞抬手替她抹去。他刻意放緩了動作,在她唇峰處停留,輕輕地按壓。即便已經親昵了三個月,這細小的動作依舊引得方舟微微顫栗。腦袋一熱,她張口咬住他的拇指,還習慣性地吮了一小下。一旁路人打量的目光,讓她立即意識到,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實在不妥,迅速松了口,眉眼彎彎地看著他。“還抱怨我愛咬人,你不也一樣?”諾亞說著,垂首索吻。方舟仰身躲開,“這種全村大出動的日子,小心被人撞見。”她能當眾胡亂咬人,怎么他就不行了呢?諾亞拉著她快走幾步,拐進街邊一處狹窄的無人小巷,將她抵在石墻上。他的動作太過迅速,方舟來不及反應,不設防的牙關立即被頂開。她輕輕吮著,不禁困惑:吃不慣的肉桂味道,怎么到了他嘴里,就變得香甜了?不多時,已是水漫金山。方舟掙扎著說:“冰激凌要化了……”她也快化了。“一會兒重新買。”河畔旁、街道邊人群的喧鬧聲、嬉笑聲,似乎都漸漸遠離,耳邊只剩下他的呼吸聲和你追我趕的心跳聲。方舟背上出了一層薄汗,心中不由納罕:南德的五月真有那么熱嗎?第43章 馬場 孔雀開屏轉眼間, 方舟在b司工作已近一個月。彼時的她,還沒那么野心勃勃,只求低調不犯太大錯誤, 保住自己的工簽。等杜依順利畢業,她就跟好友結伴回國。倘若屆時諾亞真愿意跟她一起走, 那再好不過,即便他不能遵守承諾, 也無傷大雅。直屬上司ida三十出頭,初輪面試時,她和方舟聊得并不愉快。待方舟正式入職后,她倒是愿意事無巨細地手把手帶她, 只是態度格外冷淡, 時不時冷言冷語地嘲諷兩句方舟的笨拙。 方舟只當她是尋常德國人的傲慢性格, 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一次在茶水間門外,旁聽到兩位同事的閑言碎語。“聽說新來的gio是關系戶。”“ida估計郁悶死了,明明有更心儀的候選人, 結果職位被一個關系戶截胡了……”得知了真相的方舟,不免有些挫敗感。她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是憑借在復面中的鎮定表現, 拿下心儀的職位, 結果費勁折騰了三、四個月, 最后依舊要倚靠諾亞牽線搭橋。郁悶的午餐過后,方舟的郵箱里來了一封ida的郵件。是當地的慈善馬術場地障礙賽的活動邀請函。方舟隸屬于大市場團隊下的專業教育小組, 職位不過是junior specialist,平時只負責整理臨床文獻研究之類的文案工作,給銷售伙伴提供推廣話術的依據。她的崗位描述中并未要求出席這樣的社交應酬場合,可她仍處于試用期, 又暗地里被打上了關系戶的標牌,不敢輕易拒絕。剛回溯完同步抄送過來的pr部門同事的來往郵件,方舟抬眼便看見ida本人走了過來。ida敲了下方舟工位的桌面,顯得有些不耐煩。“我們每年都會贊助這場慈善活動,theodor(部門head,ida的老板的老板)點名讓你參加。”方舟只在入職第二天見過一次theodor,并無交集,她略顯困惑地問:“我看了下rundown,并沒有我的任務安排。”ida投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你是賓客,不是工作人員。幾家主要投資機構的高管也會出席。”不出意外的,周五下午,在活動地馬場,方舟遇上了mia和leon,卻唯獨不見諾亞的身影。留意到她想問又不敢問的神情,mia解釋說:“慈善賽既有專業的運動員,也有業余的馬術愛好者。諾亞今天也是參賽選手,在后場做準備。”方舟揚起眉,實在想象不出狗子駕馭馬兒的情景,但礙于身旁還有leon,便沒再細問。慈善比賽一共邀請了二十九組選手,諾亞在第十二位出場,也是第一位上場的非專業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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