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明白他還有事要忙,聽話地點點頭。趙珩等她閉上眼睛睡著了,才重新披上鶴氅出門。黑鷹等人已經回來了,剛在側廳吃晚飯,見太子進來,連忙起身行禮。趙珩拍拍他們肩膀,示意他們坐下繼續吃,他則問徐仲要來紙筆書信一封,命駐守在清州大營的將領送幾桿火.槍來。山林里的野狼攻擊性強,提刀握劍與之搏斗終究不是良策,兩軍交戰所用的火.槍或可一試。另一邊黑鷹填飽肚子,隨意擦了下嘴巴,起身走到趙珩面前,有些嘆氣:“殿下,我們今日找到一堆殘骸尸骨,可惜辨不清到底是不是公主的,就一起收撿了回來,交給仵作他們拼湊比對。山崖下白骨皚皚,這么找下去的話,我估計一年兩年,或許更久?!薄斑@幾日你先帶人去城外搜尋一個年歲十六七的白發少年吧?!薄鞍装l少年?”趙珩見黑鷹語氣遲疑,神情微變:“你見過?”黑鷹仔細回想一番,確定地點點頭:“見過,就在山崖下。那日我們剛殺死幾頭野狼,也不知怎的,冬眠的蛇竟一股腦跑出來,傷了我們好幾個兄弟,我一路追去,可惜那人消失在山洞,遍尋不得?!壁w珩臉色凝重地站起來,“就是此人,務必找到他?!钡?5章 哪怕是哄哄他,她也不肯嗎?……后半夜,鵝毛大雪漸漸停歇,窗外狂風卻肆虐不止,凄厲哀婉的呼嘯聲如困獸咆哮,盡管徐仲已挑選了最好的廂房,那陳年破舊的窗扇依舊是被拍打得噼啪作響。宋知意蒙在被子里,睡得不太安穩,下意識摸摸身側,可惜除了兩個暖融融的湯婆子,什么也沒有。趙珩還沒回來么?宋知意不安地拉下一節被子,探出半張小臉,惺忪目光往外環繞一圈,很快看見靜坐于案前的男人。屋內僅點了兩盞燭火,此刻隨風搖搖晃晃,他輪廓深邃的側臉映襯在這樣忽明忽暗的昏黃光影里,多了抹難言的悲戚氣息。宋知意皺了皺眉,起身掀開被子,冰寒感瞬間撲面襲來,她冷得直哆嗦,匆忙披上狐裘,穿鞋下地。來到趙珩身后才發現,墨跡早已干涸,而他凝神看著一幅人體尸骨畫出了神。宋知意有些被嚇到,從后抱住趙珩試探著喚了聲:“夫君?”趙珩神思一頓,迅速把圖紙反扣放到另一旁。他動作僵硬地轉頭看了看知意,“我吵醒你了嗎?”宋知意搖搖頭,心想你孤零零地坐在這兒,跟冰雕似的,哪里會吵到人呢。她貼著他的頸窩,親昵地蹭了蹭,“我們先去睡覺吧?”趙珩似是嘆了聲,把知意拉到懷里坐著,摸摸她冷冰冰的小臉,“我不困,你乖乖去睡?!彼沃馔巯聝蓤F淡淡的烏青,隱約猜想他此刻一定在為他妹妹的下落而寢食難安,或許外邊也沒有好消息傳來。宋知意心里酸酸澀澀的,不是個滋味,索性埋進趙珩懷里撒嬌道:“你不困,就不能陪我睡一會么?外邊風聲跟鬼哭狼嚎似的,我有點害怕,你不在,我睡不著……”話未說完,人已經被趙珩抱了起來。趙珩把知意放在床上,自己也脫了外裳和鞋襪上來,緊擁著她柔軟溫暖的身子,愧疚地喃了句:“抱歉,是我考慮欠妥?!狈讲?,他去看了黑鷹等人收撿回來的尸骨,一閉上眼,便是幼妹臨死前絕望的哭泣求救。他只顧著自己不愿睡,不愿面對無能為力的幻境,卻忽略了,知意一向認床,在異鄉冰寒的冬夜最需要他。或許此行他本就不該放縱私心帶知意來受這份罪。 他的愛,難道只是仗著她的真誠善良,一味索取,以填補心中深不見底的空缺嗎?唇上覆來一抹溫軟。趙珩微微一怔,垂下眼眸,入目即是知意繾綣輕柔,似一縷春風朝他包裹而來的含情眼。他總說她稀里糊涂,于感情一事不開竅,可此刻才震驚發現,原來不知何時,她眼里也有了欲語還休、萬般勾人的情愫。這個發現幾乎瞬間令趙珩心底的熱意涌動至心頭,他猛地翻身將知意欺壓在身下,侵略性十足的親吻鋪天蓋地襲來。宋知意醞釀許久的寬慰還未說出口,被迫化作一聲聲嬌.喘輕吟。她完全沒想到只是安撫地親一下,就會演變成這個兇猛失控的走向。可她也沒有抗拒和生氣。如果這樣能讓趙珩心里好受些的話,她愿意,愿意回應他,迎合他……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趙珩掠奪了她唇瓣的柔軟和馨香,依戀地伏在她胸口,感受著她急促紊亂的心跳聲,沒了下一步動作?!澳?,你……我很愿意的?!彼沃鈩幼髑酀負嵘馅w珩的腰背,只是羞得嗓音發顫。趙珩便輕輕吻了吻她的心口,而后才起身把她攬在懷里,低聲呢喃:“先記著,留到回了京都,再還我,好不好?”“???”宋知意懵了一下,這種事還能延緩記著呀?趙珩受不住她那天真又蠱惑人心的眼神,極力克制著錯開視線,可惜身體最直接且劇烈的反應掩飾不住?!瓋扇隧饨粎R,呼吸灼熱,不約而同怔住。趙珩狼狽地往后退避開,輕咳一聲,極力只作尋常語氣地說:“你累了,快睡——”一雙柔軟滑膩的小手握上來,他渾身一僵,眼眸再度黯下來,“知意,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嗎?”宋知意無辜地搖搖頭,“你的命貴重無比,我不敢要。我只要你開心快樂?!遍_心,快樂。那是多么奢侈的東西。饒是如此,趙珩還是克制不住地靠近她,艱難開口:“你的快樂輕而易舉,只要穿上一條漂亮裙子、吃了一道合心意的糕點、回家見到爹娘兄長一面……可我不同?!壁w珩頓了頓,無奈又無力,“我這樣的人,是很難快樂,很難滿足的。你今夜委曲求全,只會促使我心中貪欲肆意生長,對你的索取和要求日漸嚴苛,終有一日,你會給不起我,會怕了我?!彼沃獬聊艘粫唪龅胤砰_手。趙珩無聲再靠近她一點,哪怕隱忍得發痛,也不想再分開,只是貼著,什么也不做。他不想從知意臉上看到任何失落和躲避的表情,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但你別怕,也別擔憂,我想給你的東西也很多,往后我會克制好的,就像我的脾氣,你相信我?!彼沃怆p腿微抖,苦惱地嗔他一眼,“你說的我都明白,可你親也親了,摸了也摸了,我便是塊冰,也要被你融化了,你隱忍得難受,那我也沒好到哪里去嘛!”趙珩后知后覺,探手摸了摸,濕軟得不像樣。他再看知意嬌羞泛紅的臉頰,心跳如雷,恍然間明白了什么。宋知意主動貼上來,軟聲開解道:“有些事我是不如你透徹明白,但男歡女愛不就是你情我愿么,我說了愿意就是愿意呀,我們為什么要考慮太多還未發生的事情呢?”宋知意始終信奉活在當下,及時享樂,畢竟天長日久的,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意外,往后趙珩有了別的妃嬪,會不會變心,管那么多做什么,此刻開心就是好極。殊不知,趙珩看透她這番豁達的心思,竟反而更添幾分惶恐。她拿得起放得下,隨時都有應對意外的灑脫,可他不能。 他只有她了。趙珩再不克制,深深入了進去,不安地催促她:“你再說一遍,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永遠都只喜歡我。不,你要用你的父母兄長起誓?!彼沃鈸蚊浀秒y受,語氣委屈又不解:“我們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說嗎?”“一定?!壁w珩力道兇狠地撞,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抱知意起來,“我們白紙黑字寫好?!彼沃怏@嚇得摟住他,他步子很急,很大,每走動一下都帶來前所未有的陌生觸感。他是不是忘了,他們還是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一起呢!趙珩抽出一手去取白紙,還要研墨,宋知意柔弱地懸掛在他身上,渾身發顫,竟絲毫感受不到冷了,她急得要哭:“趙珩!你是不是發了什么癔癥?你可是權傾朝野的太子,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了,我以后還指著你當……唔!”趙珩抱著她就那么坐了下來。宋知意借著昏暗的光看到小腹似乎被頂得凸起一道痕跡,不會要壞掉吧?她嚇得小臉一白,下意識要掙脫開趙珩。焉知這一舉動瞬間惹得趙珩臉色大變。他牢牢掐著她的腰往下按,神情逼迫:“你跑什么?躲什么?不是才說了愿意嗎?”宋知意難受得眼淚唰一下飆出來,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趙珩方才說的“給不起”、“但你別怕”到底意味著什么。最了解他的人終究是他自己,可他也不能這么反復無常?。∵@,這誰能不怕?“我說的愿意不是現在這樣,你放開我!”宋知意后悔得要死,早知如今,剛才招惹他干什么!可惜悔之晚矣。趙珩臉色陰沉,撂下筆墨,不敢置信地盯著知意,“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彼Z氣冷沉,宋知意眼淚汪汪,哪里還敢說話,只不斷去扳他死死掐在腰上的鐵掌。豈不知越扭動就越折磨。趙珩眼睜睜看著知意躲避洪水猛獸般地想要離開自己,寒心無比,他偏不想放開,抱起她抵在桌案前,也不問了,連續不停的力道發了狠??耧L拍打在窗扇的噼啪聲停了,屋內卻又起。宋知意支離破碎的哭叫聲尤其可憐。這一弄,就是天明。最后回到床上,趙珩再一次問身下哭成淚人的姑娘:“好知意,你哪怕就跟我說一句,往后不管發生什么事,不管我變成什么樣,你眼里心里都只能看得到我,只能與日俱增地愛我,每天都在我身邊,成不成?”宋知意強忍著戰栗不停的身子,抽泣一聲,心里存著一股子悶氣,咬唇倔強地別開臉。不說,不說!如他所言,要是應了這么霸道無理的要求,他日后還不定要變成什么可怕模樣。沉默的每一刻,趙珩的內心便不可遏制地陰鷙一分。他扳回她的臉,親吻她咬緊的唇,動作時而輕緩溫柔,時而粗暴無比,磨著她,逼著她。宋知意更是氣悶,甚至覺得有些荒唐,一開始她們不是情意綿綿,心心相惜,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都怪趙珩這個反復無常的壞男人!偏偏他手段過人。忽然一下重擊,宋知意受不住地蜷縮了身子,泉水如柱?!耙茨闩牢液昧?!”她別開濕漉漉的臉,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趙珩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知意是個脾氣柔軟能屈能伸的性子,極少鬧過什么,現在置起氣來,他竟拿她毫無辦法??伤麅H僅是要她一句話,便是哄哄他,她也不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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