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想得太多。陳跡舟只是單純地給他展示帥哥。男人同樣也會欣賞同類的高級顏值,并且言辭振振:【這不比那姓樸的姓金的姓李的姓崔的帥?】蘇玉扭捏地繞開對謝琢的直接評價:【你也很帥】她回復完,才點開視頻,進行細致的欣賞。看起來是在雪場附近的咖啡廳,男生穿深色的滑雪服,撐著腦袋,在明晃晃的陽光底下,他濃黑的睫毛都被染成了淺淺的金色。謝琢閉著眼,在曬太陽,或是在等候著什么,運動過后的休息時間,他云淡風輕地掃一眼鏡頭。確實很帥,要不是這張臉,蘇玉也不會第一面就被他深深吸引。蘇玉想起第一次見到他,在電視上,也是這樣淺淺淡淡的一眼,看得她心跳都要停了。陳跡舟又發來一句:【他技術超好,下次讓他教你。】蘇玉:【滑雪嗎?】陳跡舟:【是啊,小學開始練了,非常專業】蘇玉不想抱有過度希望:【可是我沒有時間】陳跡舟:【來日方長】她有許多許多的沮喪,總會被人一次一次地接起。蘇玉看著來日方長這四個字,輕輕彎了彎唇角。入睡前,她已經合上了那本為自己打造的童話書,晚上閉上眼,不再想入非非,只會想下學期的考試試題了。但偶爾,像一閃而過的光打在她的腦海里,是男孩子清雋的面容,他看向鏡頭,無波無瀾的眼神,讓她的心臟往深處沉去。陳跡舟說,他技術超好,下次讓他教你。她悄悄地幻想出謝琢在雪道飛揚的樣子,意氣風發的少年,打開雙手就能擁抱整個世界。在苦樂交錯的悵然里,蘇玉熬完了十七歲的新年。高二下學期開學,語數外的課被大幅度縮減,讓給史政地生,但體育課還是保留了。蘇玉看謝琢打球,仍然很難擠進給他加油的一環線內,只能遙遙望去,她看著他傳球運球、投籃,又聽見耳邊膽大的女孩在喊他的名字。蘇玉想起他們一些獨處的片刻,在這種時候,有一種將他放回人海中的錯覺。事實卻是,從來沒有擁有過。也有人說八卦:“昨天我學姐喝了兩瓶酒壯膽,去給謝草告白了。”然后呢然后呢?“被拒絕了,難受得想死。要不是我攔著,恐怕已經被抬出去了——就是被擔架抬出去的那種抬出去。”“靠,男人這么多,有沒有出息?”“可是謝琢只有一個。” “我看也就那樣吧,那么冷漠,我就不喜歡冷漠的,我就喜歡陽光的。”“他其實很溫柔哎。”“沒感受過,他對誰溫柔了?”他對誰溫柔了?蘇玉第一時間回憶到的場景是,那一次他打電話,在她身后,語氣真能稱得上是溫柔。當然那一天,他同時也溫柔地給她拿來了兔子。“喬雨靈?”身后的人冷不丁地講了這個名字。蘇玉倏然回眸看去,也不顧小心不小心了。好在兩個女孩沒注意到她,還在接著說:“人家有男朋友。”“分了,寒假分的。”“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所以那天晚上,他的電話真的是給女孩子打的嗎?喬雨靈,這個名字陌生又熟悉。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蘇玉已經忘了她的樣子。當時江萌信誓旦旦地說,謝琢是不可能撬墻角的,他們只是因為機器人比賽而有一點不算深厚的交集。蘇玉腦海里閃過從前從未試想過的某種可能。謝琢也會有喜歡,并想要追求的人。不過她想象不出,他喜歡一個人會是什么樣子的。語文課被縮減到一周只剩兩節,課上講到《羅密歐與朱麗葉》的話劇節選,語文老師看班里死氣沉沉,提了個建議說:“下節課我來請幾個同學表演一下這段,有沒有人自告奮勇。”底下交頭接耳了一陣,沒人舉手。“江萌?”江萌攤倒:“上回是我演雷雨,上上回是我演茶館,再上上回林黛玉也是我演的,老師您是真不覺得審美疲勞啊?”她懨懨地講完,班里好多人笑了。語文老師很喜歡江萌,畢竟是她的課代表,不樂意就算了沒逼她,她又四下看看:“沒人想演我抽學號了啊。”緊接著,沒給反應的時間,老師就點了一個:“32號,是誰?”蘇玉一緊張,趕緊站了起來:“是我,老師。”老師也挺滿意蘇玉的,看向她的方向:“行不行?”她只考慮了兩秒鐘,輕輕點頭。“好,那你演朱麗葉吧。” 老師擺擺手讓蘇玉坐下,接著又說:“羅密歐……得選個帥的吧,美男子。”同學們在笑。她說著,往講臺下面走,煞有其事地說:“我看看,我們班最帥的男生是誰?”此言一出,女生們整齊劃一地回頭。男生們倒是各有各的自信,開始摩拳擦掌等著被點名了。老師還是有些敏銳度的,看向眾望所歸的地方。“謝琢?”蘇玉手里還握著筆,在老師念出他名字的瞬間,她察覺到指尖顫抖的力度變強烈了一些,讓游走在草稿紙的筆端劃出淺淺的波紋,像攀爬的小蟲。被點到名的人在狀況之外,抬頭對上老師的視線。語文老師還是挺友好的,笑了下說:“別再底下偷偷做卷子了啊。”她說:“你跟蘇玉準備一下吧,下節課上來演。”“哇——”起哄的聲音一茬接一茬。老師又定完幾個配角,笑著說:“我是不是應該先定羅密歐?這樣朱麗葉就有人排著隊想演了?”臺下嘩然。午后的夕陽隔窗映在謝琢的側臉,他稍微停了停筆尖。對上蘇玉驚訝的回眸,他很淡,還在神思游離。沒反應過來,演什么?“行了行了,古詩詞拿出來背背吧,定定心。”在嘈雜的人聲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文若敏也忍不住過來調侃了一番蘇玉:“哎喲~跟校草演愛情故事,不虧哦!”蘇玉剛才被起哄那么一下,整個人都很臊熱,但又莫名地很喜歡剛才那樣的氛圍。和喜歡的人有些瓜葛,然后被班里同學起哄,她掉進澎湃的熱浪里,無端的小曖昧讓她飄飄然,蘇玉神思無序,隨便接了句:“可是我不會演戲。”文若敏說:“就背臺詞啊,意思一下嘛,還真以為讓你演啊,又不是專業學表演的。”說著,她翻書:“我來看看,演哪一段啊?不會陽臺私會吧?好甜哦,到時候給你們錄下來。”蘇玉還在風中凌亂,聽到她說錄下來,頓時覺得這主意挺好,點頭,就提前感謝上了:“好,謝謝你。”她搓揉著教科書的邊角,在曖昧平息之后,又回頭看了眼她的“男主角”。剛才起哄聲音最大的時候,因為蘇玉回頭,謝琢向她投來一眼,神色里有輕微茫然。不過現在已經恢復淡定,他看起來又在偷偷做題了。下節語文課還很遙遠,要等到下一周。為這事,蘇玉今天一放學就開始鉆研表演技巧了。家里的碗是她洗的,因為高興。 衣服也是她收的,因為高興。因為高興,蘇玉拿著書背知識點的時候都在房間里兜圈子。蘇臨當老師,常常有學生家長送禮,他不能收,但有人偶爾塞些水果拼盤什么的,非要他拿著,也不貴重,權當謝禮,陳瀾就做主收下了。那天夜里,陳瀾拿了些水果,送到蘇玉的電腦前時,她正在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片段。這是她觀摩的第二個版本的電影了。“這是考試要考的內容?”陳瀾指了指電腦屏幕。蘇玉怕她話多,就算不是,也隨口應:“對。”陳瀾跟著看了會兒,笑笑說:“這情情愛愛的,你們高中生還看這個。”蘇玉:“文學嘛。”陳瀾拿了兩個洗了沒切的芒果放她桌上:“聽說這個芒果是泰國產的,特別貴,他們說泰國的水果都甜,你嘗嘗。”蘇玉專注看臺詞,也沒分神去看:“好吃嗎。”“不知道,我倆沒吃。”“為什么。”蘇玉看了眼媽媽。陳瀾說:“好東西當然留給你。”她掂著那芒果說:“我們可舍不得吃這么貴的東西,你吃唄。”蘇玉在她的話里沉默下來,她看了看芒果。“媽媽給你剝?”蘇玉搖搖頭,“剛吃完飯,我飽著呢。”陳瀾剛走沒一會兒,蘇玉接到了一個陌生的本地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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