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如山洪奔瀉,月光涼如水,太安靜也太寂寥,暗夜之中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云陽獄。
來人步履很輕,不像要再對他用刑的獄卒。
直到那人的腳步聲在他牢門外不遠處的止住了,韓非側過頭,氣定神閑地朝身后人淡淡開口。
“你,來了?”
李斯望著牢獄中那個更加消瘦的背影,身邊的廷尉丞恭敬地按照李斯的要求在狹小堅實的空間里支了個小案起來,他又貼心地吩咐人添上了一盞從蜀地那邊傳來的油燈,再將豆脂盛放在陶制的小碗里,放上一根燈芯,用以點燃照明。
方才還有些暗的獄內,此刻已明亮多了,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廷尉丞干了十多年的工作就沒見過比李斯還敬業的長官。聽說前幾天李斯在咸陽宮遭暗殺差點被捅成篩子,那個血流了一路。但這都沒有讓他請報御史大夫休個病假,這不,自己還沒好利索就馬不停蹄地跑來親自審問當下最棘手的一號囚犯了。
李斯臨到牢獄門口,久久不敢踏足他的‘領地’一步。他這樣的貴公子,為什么會將自己折騰成這般散發垂帶的鬼樣子。
“你給他用刑了?”李斯蹙眉,眸中寒光一凜。
“不不,大人,只是例行公事。”廷尉丞解釋,“先生他認罪認得太快了,還沒來得及…用刑。”
李斯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言。
他踩上枯桿茅草,慢吞吞撩起下擺,掩飾腰部的刀傷,與韓非面對面。
李斯發現韓非在面對他的時候,他還是那般驕傲,他的眼睛里還是那般該死的透亮,似乎在嘲笑著他的墮落,對權力甘愿的俯首。
“今日既是與……故人相談,怎能無…無酒?”
廷尉丞到底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兩只眼睛一轉就明白了,挪到李斯邊上,堆笑道:“下官這就去為廷尉去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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