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鳩站在辦公室里。他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這個世界對他,其實是一場游戲,他是穿越進來的一名玩家。他不討厭這個游戲,以前他有讓他丟臉的母親和某種意義上更糟糕的女朋友;而進入游戲后,他得到了富有體面的父母,還有了個真正愛他的女友。他野心不大,雖然沒法像前輩那樣得到更多女人和財富,現女朋友家庭條件一般配不上他,他也勉強接受了,并努力做著討厭的警察工作。他一直認為自己所求的夠少了。……所以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組織為什么要殺了……她看到了不該看的……】在聽到這句屬于寺岡勝敏的心聲時,白鳩的大腦再次一片空白。他下意識朝出現在門口的上司看去,心里有什么想法快速閃了過去,連他自己都沒捕捉到。沒等他說什么,言峰喬娜一陣旋風般地回來了。松田陣平跟在她身后,臉色疲乏眼底青黑,毫無平時總是看不起別人的裝模作樣,表情更是有點古怪。言峰喬娜幾乎是沖到白鳩面前。白鳩本能畏懼般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看著那張臉,那張和女友格外相似的臉在憤怒地瞪著他,臉上沒有一滴淚,只有雙眼里布滿血絲。那樣的眼神令見過很多罪犯的白鳩都心生懼意,他的臉再次開始隱隱作痛,說不出一句話。“你——”“嗡嗡……”言峰喬娜的聲音和白鳩的手機鈴聲同時響起。白鳩如釋重負,扭過頭,故作自然地接起電話。可電話傳出的內容,將他再次死死釘在原地。“您好,白鳩先生,我們是日本XX保險公司。”“聽聞言峰小姐的噩耗,我們感到萬分悲痛,現在特地來通知您關于保險賠償的事……”“言峰小姐生前在我司投了意外險的最高額度,賠償金高達10億日元……當然,對于投保者遭遇謀殺,我們得做一定審查工作,希望您配合,聽說您的工作是……”保險?賠償?……10億?白鳩完全沒反應過來,仿佛對方在說某種他根本聽不懂的語言。言峰喬娜聽到了。“10億的保險賠償……”她抖著聲音,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這下,她身后的松田陣平聽到了,以及一些擔心她再次情緒失控而圍上來的專案組同事,全聽到了。所有人一起驚愕地看著他們。“——這就是你讓她當誘餌的真正原因吧?!”言峰喬娜從包里掏出一疊白紙,重重砸向白鳩的臉,打中后合同紙張散了一地,她的聲音響到整個辦公室都聽得到。白鳩徹底懵了。室內暫時鴉雀無聲,這短暫的、如墳墓般的寂靜后,竊竊私語聲從辦公室的各個角落響起。……在場的全是警察,他們每天和種種犯罪打交道。他們去過很多現場,見過無數尸體,聽過千奇百怪的作案理由,接觸過人性最可怕的一面。他們會以最陰暗的角度去揣測死者身邊的每個人,那樣能讓他們更快抓住犯罪者。殺死配偶/朋友/其他身份的投保人騙取高額保險并不罕見,為錢鋌而走險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搜查一課每年都能接到不少。現在這件事,發生在警視廳,受益人是一個警察。——一個主動提出讓只是普通人的女友,去進行危險誘餌工作的警察。……白鳩在原地,一動不動。聽取他人心聲的被動技能,曾給他帶來很多便捷。比如他可以知道犯人真實想法,省去很多麻煩的審訊工作;比如他可以聽到上司的心聲,積極迎合對方的喜好,當一個討人喜歡的下屬。<divclass="contentadv">比如他可以知道誰表面對他笑嘻嘻、其實內心討厭他,他把那些人的名字記下交給北條鳶香,讓她下次來警視廳修改意志時找上對方。但在更多時候,它給他帶來了麻煩。就像現在。來自四面八方、前所未有的洶涌的心聲,在短短幾秒內,全部涌入白鳩的大腦。他一時快站不穩了,他環視四周,努力想要找出一些上次支持他誘餌計劃的人。——【終于可以結束了嗎?】上次這樣想的同事,此時嘆了口氣。【騙保?難怪那么殷勤送女朋友去做這種事……】白鳩又轉向另一個。——【趕緊同意得了,松田在鬧什么,他還想這樣熬著嗎……他想繼續,我已經受夠了……】上次默默支持他的同事痛苦地捂住臉。“到底在做什么,這種事就不該發生的……”他的聲音愧疚到快哭出來。白鳩說不出任何話。不,他還是開口了,只是他的聲音像是別人用他的嘴發出來的:“我沒有。我不知道她買了保險。而且她死時我一直在警視廳。”“你是沒時間,但伱可以和別人合作!”言峰喬娜又上前一步,她聲音尖銳。“姐姐生前……掙扎了很久……”她艱難地說出這句話,眼淚流了下來,別人都聽清楚了,她又大聲喊道:“可她也因此看到了兇手的相貌,留下了信息!”松田陣平意識到她要說什么,臉色一下子變了——白鳩從沒見過他這么難看的臉色——他伸手想去捂她的嘴。“零(Rei)!”她喊了出來,雙眼直勾勾瞪著白鳩。“在你的朋友里,就有人叫這個名字吧?!!”現場的竊竊私語聲變大了。白鳩愣住了:“零(Zero)……”“喂!!”松田陣平低聲呵斥。“咚咚咚。”一陣頗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傳來。白鳩扭過頭,看到一個穿著橄欖色西服、眉毛稀疏、同時戴一副深色眼鏡的男人站在門口,身后還跟著幾人。“感謝各位這些天的辛苦工作。”他客氣地對他們說。“——接下來的工作,將由公安接手。”————傍晚,一家居酒屋外,安室透聽完風見裕也的轉述。沒有太多的猶豫,這位來自公安的臥底就向自己的直系下屬下達命令。“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他平靜道,想了想補充一句:“必要時,進行關押。”他在幾年前見過言峰家的四口人,知道言峰喬娜是一名記者。在今年,她還寫過一篇轟動日本的報道,引起社會熱議。這種有一定公眾影響力和人脈的人如果堅持要調查,會帶來不小的麻煩,尤其她曾親眼見過他,知道他的長相和本名。……而現在的他,絕對還不能暴露。“明白。”風見裕也沒有任何質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安室透收回手機下車,在拉開居酒屋的門時,已經換上了學校里好老師的溫柔笑容。“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在居酒屋內進行同事聚會的港區中學老師們紛紛表示沒事。坐在吧臺最靠近電視位置的青柳彬光,笑著放下小巧的酒杯:“這里的燒鳥串和大福不錯。”安室透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是嗎?那我也要點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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