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聲,嘆息聲,談話聲在耳邊交雜。苦澀的藥液順著喉管滑入,時隨沒來的及吞咽,嗆得咳嗽不止,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大概他真的睡了很久,坐起以后渾身酸軟無力不舒服,就又老老實實躺了回去。時隨詐尸般的動彈驚住了床邊的兩人。半晌,時言蝶和鹿婉林終于緩過神來,抱著人就開始哭。“小安你終于醒了,嚇死娘了。”“祈安醒了就好阿姊終于能放心了。”兩人大抵是哭了許久,眼睛都是紅的?時隨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剛準備伸手安慰,卻突然想到了什么,撐著身子坐起來。“娘,別哭了。”時隨磨了磨牙尖,緩解身上疲軟的無力感,幫鹿婉林抹了抹眼淚。不哄不要緊,時隨一開口,鹿婉林眼淚掉的更厲害了,抓著他的手嗚咽。“小安,小安你如今這個樣子讓娘怎么放得下心來”如今這樣子是什么樣子?時隨心里也清楚。畢竟當初他就是算計好了,賣個破綻給鄂爾巖,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過,時隨覺得這結果并非不能接受。一條胳膊換鄂爾巖的命還有這場戰役的勝利,穩賺不賠的買賣。“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這不是好好地坐在這里嗎,雖然缺了條胳膊,但是沒少腿。”時隨奪過鹿婉林手里的帕子,胡亂幫她抹著眼淚,依舊是一副笑嘻嘻不當回事的樣子。“祈安,是阿姊對不起你,當初要是我愿意和親的話,也許你就能免遭此劫。”時言蝶心里也堵的艱澀,她從小就和這個弟弟最為親近,現如今時隨因她受傷,沒頂的愧疚幾乎要將她溺斃。“阿姊莫要胡說,這事本就與你無關,蠻族覬覦中原已久。”“哪怕沒有和親這回事,也會想著法子挑起爭斗,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時隨自然不會讓時言蝶把過錯背到自己身上。他拼死拼活地打仗,可不是為了讓阿姊后半生活在愧疚中的。“你們不用擔心,我右手又沒問題,照樣寫字吃飯,不耽擱我活著。”時隨撓了撓頭,不在意道。“你這孩子,本來腦子就缺根弦,現在又缺胳膊少腿的,以后哪家姑娘還愿意嫁你”鹿婉林被他逗樂,又哭又笑,只用手錘他。“夫人,攝政王殿下來了。” 婢女進來通報。“快快快,趕緊讓王爺進來,就給他說小安已經醒了。”鹿婉林絲毫不敢怠慢,談掠枝可是自家小兒子的救命恩人。當初若不是他及時解了毒,率熾翎軍支援,時隨現在可能頭七都過了。“你是說,是談掠枝率兵支援我把我帶回來了?”時隨從時言蝶的口中慢慢拼湊起他離京之后發生的事情。談掠枝解了毒,完全不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拿了虎符就率兵離京。談掠枝解了毒自然就成了談望的心頭大患,下了死命令不準他出城,甚至還派了御林軍阻攔。談掠枝自然不會被這小皇帝蹇礙,硬是斬殺御林軍率兵離京。好在他來的及時,當初時隨失去意識前看到的那支箭就是他射出的。熾翎軍支援的及時,蠻族又沒了統領,十數萬大軍被盡數斬殺。元氣大傷,再也翻不起什么波瀾。楹城沒有醫術高超的郎中,談掠枝只能先找人簡單處理了時隨身上的傷,然后快馬加鞭把人帶回京城。“多虧了王爺,不然祈安你就兇多吉少了。”時言蝶心有余悸地感慨。房門打開,時隨看過去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談掠枝夾雜著不明情緒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時隨伸出手沖談掠枝晃了晃招呼道,“好久不見”談掠枝看透了他的心虛,卻沒打算放過他,只是不冷不熱道。“算不上好久不見,這段時間我天天來看你,只是某人只顧著睡覺,連睜開眼睛看我都懶得動。”鹿婉林和時言蝶見兩人有話要說,主動離開,臨走時還不忘交代時隨好好給攝政王道謝。“咳咳謝謝你哈,百步穿楊救我于危難之中。”時隨低著頭,感受到床邊壓下的重量,底氣散了個干凈。“我要是沒趕到呢?是不是就能看見你被長刀劈成兩半的被那群人懸在城上示眾了?”濃濃的壓迫感襲來,時隨小聲囁嚅著,試圖狡辯,“我覺著我們應該能打贏,所以就算我被砍成兩半,解才應該能守住我的尸體,不讓我被掛上城墻。”“你還真準備等死?你忘了你當初離開的時候是怎么答應我的了嗎?”“我答應你了要平安回來,但現在也算做成了一半兒,起碼我回來了。”時隨猶猶豫豫地開口,警覺地觀察著談掠枝的神色,手緊緊捏著被角。已經做好了打算——要是談掠枝生氣訓斥自己的話,就把被子拉起來蒙在頭上不聽他講話。 談掠枝快被眼前這不知死活的人氣死,但終究是心疼壓過惱怒,他長長的出了口氣,揉了揉時隨的發頂。“我聽聞有人能把斷掉的肢體重新接回來,但我沒有找到你的左臂,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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